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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晨雨枷锁·不悔之契(1 / 1)

……

天光,是被一种黏稠的灰白色从厚重的云层后艰难挤出来的。

雨在黎明前就开始了,不是夏季那种倾盆激烈,而是深秋特有的、连绵不绝的冷雨。雨丝细密,落在庄园早已空无一人的青石板路上、凋零大半的玫瑰丛中、以及寂静的建筑屋顶,发出一种恒定的、催眠般的沙沙声,仿佛天地都在为昨夜发生的一切进行一场无声的、永无止息的清洗与哀悼。

地下宫殿。

最后一支蜡烛早已燃尽,只余下凝固的蜡泪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混合了昂贵香料、陈年酒气、汗水与一丝极淡血腥味的复杂气味。光线来自岩壁高处几个隐蔽的气窗,透入的天光被雨水晕染成浑浊的灰蓝色,勉强照亮这片见证了疯狂与失控的广阔空间。

范智帆是惊醒的。

并非源于外界的危险预警——以他此刻所处环境的空虚,危险暂时远离。而是源于体内生物钟的精准报时,以及……一种持续不断、压抑到极致的细微啜泣声,如同受伤幼兽的呜咽,断断续续,却执着地钻进他即便在沉睡中也未完全放松的听觉神经。

他睁开眼,灰蓝色的瞳孔在昏暗中迅速恢复焦距,适应光线。首先感受到的是宿醉般的沉重头痛,以及四肢百骸残留的、不同寻常的酸乏感——这不完全是激烈体力消耗的结果,更多是那种禁忌药物对神经和肌肉的过度榨取后的副作用。记忆如潮水般迅猛回涌,带着清晰的画面和感官细节:琥珀色的酒液、塞拉菲娜疯狂而期待的脸、体内轰然爆发的失控炽流、挣扎、撕裂的丝绸、岩壁上扭曲晃动的影子、以及最后理智彻底崩断前,那混合着暴怒、本能与一丝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野蛮占有欲的黑暗漩涡……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懊恼、暴戾、荒谬,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赤裸着上半身,下身随意盖着皱成一团的深色丝绒床罩。他撑坐起来,背部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牵动,在灰暗光线下如同某种冷硬的雕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手臂上几道清晰的抓痕和淤青,又侧头,望向肩膀——那里有一圈深深的、已经结了一层暗红血痂的齿痕,边缘肿胀,疼痛清晰。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有温度、近乎自嘲的苦笑。(内心:真是……一塌糊涂。冥王的局破了,自己的计划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愚蠢至极的意外搅得一团糟。处子之身……呵,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终结在这种地方,这样一个女人手里。命运?孽缘?不,这只是计算之外的重大变量,一次因信息谬误和过度自信导致的……事故。)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床的另一侧。

塞拉菲娜蜷缩在巨大四柱床的角落,远离他,紧靠着冰冷的雕花床柱。她身上没有任何遮盖,原本如凝脂般的白皙肌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痕迹——淤青、指痕、吻痕,还有几处明显的擦伤,在她完美的身体上如同被暴力蹂躏过的名画。她双手抱膝,脸深深埋在臂弯里,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身体和脸庞。整个人缩成极小的一团,微微颤抖着,那压抑的、断续的哭泣声正是从她埋首处传来。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种筋疲力尽后、从灵魂深处渗出的、绝望的悲鸣。

她身上那种“黑玫瑰”的锋芒、算计、乃至疯狂的野心,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恐惧、羞耻、剧痛和巨大失落彻底击垮的、脆弱不堪的灵魂。

范智帆看着她,眼神复杂。愤怒依然存在,针对她的愚蠢和狂妄。但另一种更陌生的情绪,在她如此赤裸裸的脆弱面前,悄然滋生——那是一种基于事实和责任的、冰冷的审视。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无论起因多么荒谬,过程多么失控,结果已然铸成。他毁掉了她视为最大武器和枷锁的“纯洁”,可能也触发了她深信不疑的“家族诅咒”。而他自己,也付出了未曾预料的“代价”。

沉默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蔓延,只有雨声和她细微的啜泣。

忽然,范智帆动了。他伸出左手——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直接扣住了塞拉菲娜裸露的、布满淤痕的手臂。

“啊!” 塞拉菲娜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抬头看向他。她的脸苍白得可怕,眼眶红肿,灰绿色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恐惧、空洞和泪水。曾经勾魂摄魄的美丽,此刻只剩下破碎的凄楚。

范智帆没有理会她的挣扎和恐惧,手上用力,近乎粗暴地将她从角落扯了过来,拉近自己。然后扯过那团皱巴巴的丝绒床罩,不由分说地裹住她冰冷颤抖、布满伤痕的赤裸身体,将她整个圈进自己怀里,用被子和自己的体温困住。

塞拉菲娜僵住了,在他怀中抖得如同风中秋叶。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感受到他手臂不容抗拒的力道,也感受到他肩膀上那个她疯狂咬出的伤口就在她脸颊旁边。这种禁锢般的亲密,比昨夜的暴力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扭曲的归属感?不,她拒绝承认。

“怕了?”范智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沙哑,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现在知道,玩火自焚是什么意思了?”

塞拉菲娜没有说话,只是抖得更厉害,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他胸前的皮肤和包裹着她的丝绒。

范智帆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和绝望。他不再说话,只是维持着这个半强制性的拥抱姿态,目光投向岩壁上昏暗的气窗,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内心:她在怕什么?失去价值?诅咒应验?还是单纯对暴力和失控的恐惧?或许都有。科赫家族用所谓的“古老契约”和“诅咒”束缚女性掌权者,保持她们的“纯洁”作为交易筹码和威慑光环……可悲又愚蠢的伎俩。但对她而言,那是信仰和生存的基石,如今基石崩碎,她自然坠入深渊。)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分钟,或许是一个世纪。塞拉菲娜的颤抖渐渐平复了一些,但那种死寂的绝望并未散去。

突然,她毫无征兆地猛地抬起头,那双红肿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癫狂的恨意和自毁般的冲动。她张开嘴,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咬向范智帆的肩膀——正是昨夜她留下的那个伤口旁边!

“唔!” 范智帆闷哼一声,肌肉瞬间绷紧。剧痛传来,但他没有推开她,甚至没有移动分毫,只是任由她咬着,仿佛那只是某种必要的、痛苦的仪式。他能感觉到牙齿深深嵌入皮肉,温热的血液再次渗出,染红她的唇齿和他的肩膀。

她咬得极其用力,全身都在发抖,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愤怒、不甘和绝望都灌注在这一咬之中。直到嘴里尝到浓重的血腥味,直到力竭,她才缓缓松口,像失去所有支撑般瘫软下去,靠在他怀里大口喘息,嘴唇和下巴沾满了暗红的血,眼神涣散。

范智帆低头看了一眼肩上新增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又看向怀中如同破碎玩偶般的女人,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内心:恨吗?当然。但更多的,是恐惧和自我厌弃。这一咬,是她对自己愚蠢行为最后的、无力的控诉。)

他伸手,不是擦拭自己肩上的血,而是用指腹,有些粗粝地抹去她唇边的血迹。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残忍的专注。

……

上午在死寂中度过。

雨未停,天色依旧阴沉。空荡的庄园如同巨大的棺椁,将他们与外界隔绝。饥饿、寒冷、疲惫,以及更沉重的心理压力,如同无形的蛛网缠绕着两人。

范智帆早已起身,穿戴整齐。那套昂贵的深灰色西装皱得不成样子,沾染了灰尘和干涸的、不易察觉的暗色痕迹。他站在地下宫殿的书桌旁,就着气窗透入的昏暗光线,快速检查了这里遗留的有限物品——一些真正的古籍、家族文件(大多无关紧要)、那瓶被误用的“八十五年珍酿”空瓶,以及那把被卸了弹匣的银色手枪。他重新为手枪装填(弹匣在沙发缝里找到),检查性能,然后将其别在后腰。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分析现状,重新规划。冥王撤了,钥匙的线索暂时中断。塞拉菲娜崩溃,科赫家族看似被彻底抛弃。但……真的毫无价值了吗?她本人,她对长岛乃至欧洲某些暗网的了解,她家族可能隐藏的、关于“钥匙”的真正线索(如果她之前所言非虚),以及……眼下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既成事实的肉体联系和随之而来的责任(或者说,可利用的牵绊)。

他走到通往地面的旋梯口,听了听上面的动静。一片死寂。冥王的人撤得很干净。他上去,在空旷的一楼大厅找到一部老式的有线电话。试了试,线路居然未被切断——冥王或许觉得没必要,或许想留个观察的尾巴。

时间接近正午十二点。

范智帆回到地下宫殿。塞拉菲娜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裹着床罩蜷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岩壁某处,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她的崩溃是周期性的,短暂的麻木后,又会陷入更深的恐惧和颤抖。家族复兴梦碎,清白丧失,诅咒如影随形,被全世界抛弃……多重打击足以碾碎任何一个看似坚强的灵魂。

范智帆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涣散的眼眸。

“塞拉菲娜。”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她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反应。

“我可以救科赫家族。”他继续说道,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以‘魔王’的身份,担保。”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终于激起了波澜。

塞拉菲娜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睛里骤然聚焦,难以置信地、缓慢地转向他。灰绿色的瞳孔在昏光中收缩,里面充满了惊疑、脆弱,以及一丝被绝境中突然抛下的绳索刺痛的、微弱的希望之光。他……亲口承认了。魔王。那个代号,那个令冥王都退避三舍的存在,此刻就蹲在她面前,说着要拯救她家族的话。

但这希望瞬间又被更深的恐惧吞噬。她所做的一切,下药、算计、最终导致这无法挽回的后果……他为什么不杀她?他难道不怕科赫家族那传说中、触碰“黑玫瑰”者必将遭遇不幸的古老诅咒吗?

“你……”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得可怕,如同砂纸摩擦,“为什么不杀我?”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答案,“你不怕……诅咒吗?你跟他们……那些男人一样!虚伪!滚!滚滚滚!我不想听!啊啊啊——!”

她突然抱紧头颅,手指深深插入金发,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嘶喊和呜咽,身体剧烈颤抖,再次陷入崩溃的边缘。她害怕,害怕这可能是另一个陷阱,害怕这微弱的希望背后是更深的深渊,害怕自己即便得到拯救,也永远无法摆脱这梦魇般的夜晚和随之而来的诅咒阴影。

范智帆看着她再次崩溃,脸上没有不耐,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也知道那所谓的“诅咒”很可能是科赫家族控制女性、维持神秘光环的骗局。但此刻戳破并无意义,她的恐惧是真实的。

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强行制止她的哭喊。而是在她哭声稍歇、只剩下剧烈喘息时,再次伸出手,这次不是强硬地拉扯,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他用自己宽阔的胸膛和手臂,形成一个坚实而沉默的屏障,隔绝开一部分她内心的风雨。

塞拉菲娜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化为无力的依靠。她太累了,从身体到心灵,都已透支。在这个毁了她又声称要救她的男人怀里,她竟然找到了一丝可悲的、疲惫到极点的栖息之地。眼泪无声地流淌,浸湿他的衬衫前襟。

范智帆抱着她,感受着她逐渐平静下来的颤抖和细微的抽泣。他的目光越过她凌乱的金发,看向岩壁上摇曳的、由气窗雨光映出的模糊光斑。(内心:责任吗?或许。算计吗?必然。原则和底线?它们告诉我,一走了之是最‘干净’的选择,但……‘魔王’行事,何须向世俗的道德准则解释?牵绊已经产生,无论是恨是怕,还是这愚蠢的‘意外’,她已与我产生了无法轻易割裂的联系。科赫家族……或许能成为一枚新的棋子,一把指向冥王或其他目标的钥匙。而任务……依然要继续。)

良久,怀中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她哭累了,昏睡了过去。

范智帆轻轻将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沉睡中的她,眉头依然紧蹙,脸上泪痕未干,脆弱得令人心惊,却也暂时褪去了所有伪装和疯狂。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她苍白的睡颜,转身,沿着旋梯,坚定地走向地面。

庄园一楼,那部老式电话旁。

窗外的雨依旧下着,世界一片灰蒙。

范智帆拿起听筒,手指在拨号盘上开始动作。那不是寻常的号码,而是一串极其复杂、间隔古怪的数字组合,中间夹杂着短暂的停顿和重拨,仿佛在输入某种密码。他的动作精准而迅速,眼神专注冰冷。

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接通。没有问候,没有确认。

范智帆对着话筒,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报出一组编码:

“编号009。权限:魔王权限协议,第三序列。转接‘极北之地’,阿斯塔。接驳人代号:泰坦。”

他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厅里回荡,与窗外的雨声交织,仿佛一道撕裂宁静世界的命令,即将唤醒某个隐藏在冰原与黑暗深处的、庞大的战争机器。

电话那头,短暂的静电杂音后,一个冰冷、浑厚、非人的电子合成音隐隐传来,伴随着背景里极其细微的、仿佛巨型机械运转的低频轰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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