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窗棂缝隙里,
三颗脑袋挤得密不透风,
六双眼睛瞪得比寺里的铜铃还圆,
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全黏在寮房里的两个人身上,连眨眼都舍不得。
“额咪妈咪哄,嘛咪嘛咪哄,太上老君快显灵,佛祖菩萨保平安,千万别让这妖精缠上我……”
寮房里头,
宋宁盘膝端坐在蒲团上,
活脱脱一尊刚从庙台搬下来、还没拆包装的呆板木佛。
他双眼紧闭,
嘴皮子飞快蠕动,
念叨着的乱七八糟经文,佛祖听了都直挠头。
“沙沙沙——”
突然,
一具软得没骨头的温热身子,
就跟成了精的藤蔓似的,缠缠绵绵地盘了上来。
丝绸蹭过粗布僧袍的触感酥酥麻麻,
一路从肩膀滑到腰侧。
“女檀越,不可。”
宋宁睁开眸子,
平静说道。
可是话一出口,
带着他都难以控制的颤抖。
眼前的杨花,
早把那身绛紫色宫装扔得老远。
身上只裹了层薄得透光的粉纱,
玲珑有致的身段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歪着脑袋,
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两把小扇子扇得人心头发痒。
“什么不可?”
杨花娇哼一声,
声音软得像,甜得能拉出丝来。
指尖像羽毛似的,
轻轻撩过宋宁光洁的额头,
又顺着眉骨滑到他紧抿的唇角,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
红唇凑近宋宁耳边,
轻声呢喃道:
“油嘴滑舌的小和尚,姐姐今天就带你开开眼,尝尝什么叫极乐快活——保准比你敲一辈子木鱼、念一辈子经都过瘾,让你尝过一次,一辈子都忘不掉~”
话音刚落,
她微微侧头,
舌尖如灵蛇般探出,
莹润的舌尖带着湿意,眼看就要舔上那圆润的耳垂。
“啪!”
杨花猝不及防,
只觉得腰侧传来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道,惊呼一声“哎哟”,
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脸上的媚态都来不及收起,
整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倒飞出去。
“阿弥陀佛。”
宋宁双手重新合十,
脸上的表情板得像块铁。
他硬邦邦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女檀越自重,贫僧……不是那种人。”
“嗯……”
摔在禅床上的杨花轻哼一声,
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
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好你个没良心的小秃驴!!!”
她瘪着嘴,
满脸委屈指着宋宁,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控诉道:
“要不是我豁出去,低三下四去哄那糟老头子毛太,你这条腿早被他那柄破飞剑剁成两截了!你倒好,转头就卸磨杀驴!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冤家!”
她哭得梨花带雨,
肩膀一耸一耸的,
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怕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要心软。
可若是凑近了瞧,
就会发现她那哭红的眼底,
半点悲伤都没有,
反而藏着几分看戏的狡黠,连嘴角都在偷偷上扬。
“别演了,杨花檀越。”
宋宁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伪装,
半点面子都不给,
“智通和毛太被你耍得团团转,一个被你哄得云里雾里,一个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你真当贫僧和他俩一般眼瞎心盲?”
“你跟着智通那个老古董那么久,恐怕早就腻歪了他的迂腐古板,无非是想换个新鲜口味罢了;毛太师祖那糙汉一身蛮力,正好合你胃口,不是吗?”
宋宁这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
精准地戳破了杨花的伪装,半点情面都不留。
“呃…………咯咯咯咯——”
禅床上还在抽抽搭搭的杨花愣了一下,
似乎不敢相信宋宁说出如此胆大妄为,大逆不道的话!
随即,
忽然像是被点了笑穴一般,
瞬间收了泪,爆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她笑得花枝乱颤,
身上的粉纱簌簌发抖,
险些从肩头滑落,
她也全然不顾,只顾着捂着肚子笑。
“你这小和尚……不仅油嘴滑舌,还胆大包天,刚刚你说的那段话传到智通和毛太耳中,长100个脑袋也不够揪的!!!!”
笑够了,
她才撑着床板支起身子,
手肘撑在床榻上。
“不过……我就喜欢胆大包天的小和尚!”
她歪着头,
眼波横飞,
似笑非笑地望着宋宁,
那眼神媚丝丝的,勾得人心头发痒:
“我就知道,你这小和尚跟那些呆头呆脑的木鱼不一样!有趣,实在太有趣了!比智通那老东西好玩一百倍,比毛太那糙汉有趣一千倍!”
窗外,
六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
齐刷刷僵住,
气都不敢喘——
这瓜,比庙里吃三年的素斋还带劲!
“沙沙沙——”
笑够了,
杨花又软乎乎、黏糊糊地贴了上来,
像条抹了蜜的八爪鱼,
双臂缠上宋宁的脖颈,
胸口紧紧贴着他的僧袍,
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
“智通那老家伙,满口的之乎者也,念经比催眠曲还管用,早就腻了;毛太那糙汉,一身的汗臭味,下手没轻没重,硌得人骨头疼,半点情趣都没有……姐姐呀,就想跟你玩嘛~”
她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宋宁硬邦邦的肩膀,
那力道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随即又搬出压箱底的筹码,
声音里带着几分狡黠的得意,像是抓住了宋宁的把柄:
“就算不念我的救命之恩,你师祖定下的规矩,你总得听吧?你们四个臭和尚,轮流‘伺候’姐姐,一个都跑不了——你,就是排头兵,第一个!”
宋宁眼皮都没抬一下,
依旧是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入定模样,
最后从牙缝里硬是挤出六个字:
“我是最后一个。”
“我偏要你第一个!”
杨花凑到他耳边,
用力说道,
声音中带着不可置疑!
宋宁直接切换到“老僧入定”模式,
任凭她在身上蹭来蹭去,
撩拨不休,
自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规则不能违,
但……规则的空子,总能钻一钻的。
杨花缠了半晌,
见宋宁油盐不进,
也不恼,反而生出了几分较劲的心思。
她的手柔软无骨的冰凉手掌如一条蛇滑入僧袍中,
顺着宋宁的肩膀,
缓缓往下滑,
掠过他挺直的脊背,
又停在他的腰侧,
指尖轻轻摩挲着,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忽然,
她像是摸到了什么。
先是一愣,
随即眼睛一亮,
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那笑声甜得发损,
带着浓浓的戏谑,回荡在小小的寮房里:
“哟,小和尚,嘴上喊着四大皆空,六根清净,身体倒是诚实得很——你这‘金刚杵’都一柱擎天了,还跟姐姐装什么装呢?装给谁看呀?”
这话一出,
宋宁嘴里的经文,终于破天荒地卡了壳。
“额迷妈咪……呃……”
宋宁再也绷不住了,
扭头朝着门口的方向,
一声暴吼响彻整个寮房,
震得窗棂都跟着嗡嗡作响,连烛火都差点被震灭:
“杰瑞——!!进来!!你第一个!!”
“吱呀——哐!”
房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
门被猛地推开,
又被迅速关上。
站在寮房内的杰瑞眼神里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的悲壮与茫然,
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站都站不稳,
连嘴唇都在哆嗦,活脱脱一副被推进刑场的模样。
他刚才正和乔、朴灿国扒在门缝边,
看得津津有味,
冷不丁被宋宁这一嗓子吼得魂飞魄散,
连滚带爬地就冲了进来。
杨花瞅了瞅门口那快要吓尿的杰瑞,
又低头看了看身上这座纹丝不动的“冰山”,
最终无奈地翻了个娇俏的白眼,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嗔怪,几分好笑。
“哼,嘴硬的小冤家……”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
不轻不重地戳了下宋宁的额头,
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像是在惩罚他的不解风情,
“行,姐姐今天心情好,就准你插个队。早晚都轮到你,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说完,
她也不拖沓,
伸出手,
拎起宋宁的后领,
像是拎一袋不听话的禅米,又像是拎一只捣乱的小猫。
“咻”的一声,
他被轻飘飘地丢出了门外。
“砰!”
房门在身后“亲切”地合拢,
发出一声闷响,
将寮房内的暧昧与廊下的清冷彻底隔绝开来。
宋宁踉跄了两步,
才堪堪站稳。
他站在廊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皱巴巴的僧袍衣领,
又理了理被揉乱的佛珠,
面上依旧是一片平静无波,
仿佛刚才被人拎着丢出来的不是他。
“宋宁,你真能忍的住!”
夜色中,
乔和朴灿国满脸佩服的望着他。
随即,
寮房内,
隐约传来杰瑞带着哭腔的声音,
那声音颤巍巍的,
可怜巴巴的,
隔着门板都能听出他的绝望:
“杨、杨姑娘……请、请多指教…也请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