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伯,玉珍姐姐,我又来送肥料啦!”
用清脆的童音奋力喊道。
“哎——!德橙弟弟,且稍等一下!”
屋子里立刻传来一个年轻女子清脆悦耳的回应声,
宛如山泉叮咚。
宋宁的目光已快速扫过张老汉家的院落。
规模足有五六亩之广,在这片荒僻之地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宋宁师兄,你们刚来寺里不久,可能不知道。”
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开心神色,热心地介绍道:
“这片菜地啊,连同这院子,其实都是咱们慈云寺的产业,是寺里租给张老伯一家耕种的。”
“张老伯可是种菜的好把式!手艺顶呱呱!每年都能大丰收。他总是先把最新鲜、最好的菜,用最便宜的价钱优先卖给咱们寺里,剩下的才拉到成都府去卖。有时候府城里卖不完,他还会把剩下的菜免费送回寺里来呢!张老伯人可好啦!”
带着点孩子气的兴奋和分享秘密般的语气:
“刚才回话的,就是张老伯的女儿,玉珍姐姐!她呀,长得可漂亮了!又温柔,又善良,说话声音也好听,还会给我糖吃……”
“两位大师傅,可千万别听德橙这小鬼头乱嚼舌头,我哪有他说得那么好。”
茅舍那扇简陋的木门“吱呀”
一个娇柔中带着几分羞涩的少女嗓音传了出来,
打断了德橙的夸赞。
听到推门声和那带着羞涩的清脆嗓音,
宋宁与杰瑞同时转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少女从茅舍中盈盈走出。
她身上穿着一套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麻衣,
标准的农家女儿装扮。
这朴素的衣着却丝毫未能掩盖她天生明丽的容颜。
肌肤因常年田间劳作而略显健康的微黑,
清澈如泉。
虽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山野灵秀之气。
论容貌精致或许略逊周轻云、朱梅那般仙姿玉质,
令人见之忘俗。
在她头顶悬浮着一行简单的白色文字:
“两位大师父,德橙小师父,”
张玉珍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那辆气味独特的粪车,
她对着宋宁三人盈盈一礼,声音轻柔:
“实在抱歉。家父一早便推车往成都府送菜去了,还未归来。这些……‘橙黄之物’,可否稍候片刻,待家父回来再行卸下安置?”
“当然可以,玉珍姐姐!”
德橙便抢着答应,小脸上满是雀跃。
“宋宁师兄,杰瑞师兄,咱们今天把粪卸了,差事就算完了!反正回去也没别的事,不如就在这儿等张老伯回来,还能在外面多玩一会儿呢!”
宋宁的目光在张玉珍歉意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
又扫过她身后整洁的院落与繁茂的菜畦,
伸手轻轻揉了揉德橙光溜溜的小脑袋,点头道:
“也好,不急。”
“多谢各位师父体谅。”
脸上的笑容舒展了几分,更添几分丽色。
“吱呀……”
“外头日头渐高,三位师父推车辛苦,若不嫌弃寒舍简陋,还请到院子里稍坐,喝口粗茶,歇歇脚。家父平日里这时辰也该回来了,想来不会让三位久等。”
让人实在难以拒绝。
“那当然好,玉珍姐姐!”
蹦蹦跳跳地径直闯入了篱笆小院。
显见与张老汉父女二人已是极其相熟。
“两位师父,请进。”
眸中流露出一丝暖意。
随即转向宋宁与杰瑞,再次温声相邀。
“叨扰姑娘了。”
对跟在身后、身上犹自带些气味的杰瑞平静吩咐道:
“你且留在院外,身上气味未散。”
他便举步,独自踏入了收拾得干净齐整的小院。
“凭啥……这、这还不都是老子……我掏的粪!”
一股被“嫌弃”上午积攒的辛苦顿时化为愤懑,
忍不住对着那背影低吼:“我累死累活一上午,连口茶都不能歇了?!”
在宋宁已然安然落座、张玉珍略带好奇的注视以及德橙不明所以的回头张望下,
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闷头跟了进来。
只是他刻意选了离宋宁稍远、又靠近风口的位置,
在那张小木桌旁有些局促地坐下。
在开满野花的院角欢快地追着一只白粉蝶。
烧着一大壶水。
红红的灶火映着她微黑却健康红润的侧脸,
添了几分暖意。
“两位师父看着面生,可是近日才在慈云寺剃度的?”
转头向宋宁和杰瑞问道,声音顺着炊烟袅袅飘来。
“女檀越好眼力。”
“我二人确是不久前才于慈云寺挂单,蒙智通禅师收录,皈依佛门。不过,仅是俗家弟子,尚未剃度。”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瞧着面生。”
“先前随着德橙来送……‘橙黄之物’的,似乎并非二位师父。”
灶上的陶壶“咕嘟嘟”
水已烧开。
提起沉甸甸的水壶,走到木桌边。
“簌簌——”
将滚烫的开水徐徐注入早已放好粗茶叶的白瓷碗中。
干瘪的茶叶在沸水中翻滚舒展,渐渐渗出澄黄透亮的茶汤,
一股略带苦涩的草木清香随之弥漫开来。
张玉珍将白瓷碗轻轻推到宋宁和杰瑞面前,
“农家粗茶,两位师父莫要嫌弃。”
“两位师父且稍坐,用些茶水解解乏。我去屋里取些自己做的糕饼来,给两位师父和德橙垫垫肚子。”
步履轻快地朝着那间简朴的茅草屋走去,
麻布裙裾轻轻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