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洞宾!你呀你呀你呀——真是!太太太太太厉害啦!!!”
打破了返程夜路的宁静。
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崇拜。
“我现在一回想法海那老秃驴的样子就想笑!”
“他就像那戏台子上被牵了线的猢狲,被你用无形的绳子拽着,晕头转向!”
“你先是用锁龙井做幌子,引他巴巴地跑到荒山顶上喝了好几天西北风。”
“等他好不容易死心了回来,又把他牢牢钉死在锁龙井边,眼巴巴地等着那根本不会出现的‘最后三十枚’碎片……”
“结果呢!姐姐却在真正的地方,轻轻松松就把剩下的二百四十枚天机碎片全拿到手了!一网打尽,一枚不少!”
“啊啊啊!吕洞宾,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快告诉我们,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嘛!”
却吹不散庆余堂众人之间那欢欣鼓舞的热烈氛围。
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那明晃晃的尚方宝剑在月光下流转着寒光,
更添了几分安稳。
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眼中充满了苦尽甘来的欣慰。
那是一个混杂着惊叹与彻底折服的细微表情。
沉默不语。
是算无遗策后应有的从容。
是怎样的步步惊心。
从他察觉白素贞与许仙在房中情愫暗生那一刻起,
就已经在他心中悄然编织。
却带着一丝侥幸的冰凉。
偏偏就在最后的、第十七天的子夜时分如期显现。
仅仅只差一天!
功亏一篑。
还是冥冥中那所谓“天机”的运转规律,
连他也无法推理出来。
“说嘛,说嘛,好吕洞宾,你就别卖关子了!”
“你到底是怎么把锁龙井编织成陷阱?”
“又怎么推算出那山顶泉眼才是真正宝地的?”
“又是怎么设下这个惊天大骗局的?”
“我们都快好奇死啦!你瞒得我们好苦呀!”
连李清爱和许仙也再次将好奇的目光聚焦在宋宁身上。
他们对宋宁的全盘计划几乎一无所知,
深信锁龙井便是唯一的“应现之地”。
即便是全程参与、与宋宁配合无间的白素贞,
对于这盘大棋背后的所有推演与谋划,
同样知之不详。
“好了好了,莫要再摇了,再摇我这把骨头要被你摇散架了。”
苦笑着告饶。
计划说出来也已无妨。
“此计说来并不繁复,关键之处,唯有三点。”
“首先关乎‘契机’。”
“那残存于世的三分之二天机碎片,并非死物,其显现需满足三大要素,缺一不可——”
“对的‘地点’,对的‘时间’,以及对的‘人’。”
确保每个人都听清了这关键的前提。
“首先第一点,就是‘对的人’,自始至终,‘对的人’唯有白姑娘一人。”
“此乃她命中注定的仙缘与功德,外人强求不得,亦无法替代。”
“第二,便是那‘对的地点’。”
遥望那座孤寂的山林顶峰。
“此地其实很容易猜,绝非我们此前故布疑阵的锁龙井,而是那城外山巅的泉涌之处。”
“此乃因果循环之理。”
“天机碎片自西湖之底沉入暗河,流转于地脉水网,其所蕴含的灵机,遵循着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之天道法则。”
“既已沉潜至幽深之‘极低点’,其再次显化世间,必择一‘至高点’而出,才符合‘循环’之理。”
“纵观临安府外周遭地脉,唯有城外山林顶峰为最高点,山顶泉眼刚好直通地下暗河,水脉充沛,正是那冥冥中注定的‘最高点’。”
“也是不容置疑的‘应现之地’。”
“哼,吕洞宾!你说很容易就能猜到。”
“可是这么‘容易’的关窍,偏偏就只有你一人勘破了!”
“这是在变着法子骂我们笨么?”
轻轻摇了摇头。
“而这最后,也是最难把握的一点,便是那‘对的时间’。”
他轻轻叹了口气。
“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更不可揣度。”
“天机碎片何时显现,非人力所能推演计算。我……亦无从得知。”
“然而,白姑娘绝无可能长期守候于荒山之巅。时日稍长,必然会引起法海的警觉与怀疑,”
“一旦被他窥破真正的地点,前功尽弃。”
“因此,”
“我与白姑娘,不得不联手编织了一个巨大的骗局。”
“那夜醉汉张三所谓离奇遭遇,在锁龙井中窥见发光碎片,后面种种遭遇……”
“这一切,皆是我二人精心设计,只为将一个明确无误的‘信号’传递给法海——锁龙井,就是天机碎片唯一的‘应现之地’!”
“唯有将他,以及金山寺所有人的注意力,牢牢地、坚定不移地锁定在错误的锁龙井畔。”
“白姑娘才能摆脱所有窥探与干扰,悄然前往那真正的山顶泉眼,耐心等待——”
“等待那不知何时才会降临,却注定属于她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