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此地乃是府衙公堂!在场的是金山寺主持,临安府知府!”
法海对他已是恨之入骨。
“你一个区区庆余堂的药铺伙计,身份低微,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面对法海那如同山岳般压来的威势和呵斥,
宋宁却面不改色。
目光平静地迎向法海那充满杀意的眼神,
嘴角甚至还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讥诮的微笑:
“法海禅师,您贵为金山寺主持,精通佛法,想必比小人懂得多得多。”
“小人曾听闻,佛家最讲‘众生平等’,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在佛性面前,皆无分别。”
“怎么到了禅师您的口中,却要分个高低上下,尊卑贵贱了呢?难道禅师所修的佛法,与寻常百姓所知的,有所不同吗?”
直接将法海噎得哑口无言!
却发现任何反驳都像是在打自己“众生平等”
一时竟僵在原地。
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本就对法海强行介入且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不满,
就是菩萨之举。
“宋宁小兄弟说得在理!众人平等,此乃圣人之训,亦是正理!”
“我陈伦虽是临安府尊,官居四品,但抛开这身官袍,也不过是与宋宁,与在场诸位一样的普通人,一样要经历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宋宁,你有话,但说无妨,本府洗耳恭听!”
瞬间将话语权交还给了宋宁。
都集中到了这个看似普通的药铺伙计身上。
宋宁迎着法海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
“法海禅师,方才您言之凿凿,说白姑娘以妖力治愈病患,实则是埋下祸根,遗患无穷。”
“此言,是也不是?”
“是,贫僧所言,句句属实!妖力岂能根治人道疫病?此乃逆乱阴阳,后患无穷!”
“你既提及此事,莫非是想为她开脱?那贫僧问你,你——承不承认,这白素贞,就是妖?!”
意图将宋宁也拖入“认同妖物”
从而削弱他话语的可信度。
“我承认。”
“白姑娘和青姑娘都是妖。”
“哗——!”
瞬间一片哗然!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所有人都用惊骇、恐惧、难以置信的目光,
齐刷刷地射向那白衣胜雪、容颜绝世的女子!
她……她竟然真的是妖?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却被宋宁一个冷静的眼神制止。
“我承认白姑娘是妖。但禅师,诸位大人!万物生灵,生于天地之间,何分贵贱?”
“孔圣有云,‘有教无类’!人尚且分善恶,有心存浩然正气的君子,也有奸佞狡诈的小人!”
“那么妖,为何就不能有心存善念、造福苍生的好妖,与为祸世间、残害生灵的恶妖之分?!”
“白姑娘虽是蛇妖修行得道,但她自现身临安府以来,可曾害过一人?可曾作恶一事?”
“她悬壶济世,救治病患,在此全城大疫、人人自危之际,是她挺身而出,以妙手仁心,给予绝望之人一丝生机!”
“她之所为,比那些道貌岸然、只顾一己私欲、在此危难时刻仍不忘党同伐异、构陷他人之辈,不知要强上多少倍!高尚多少倍!”
将矛头指向了法海!
“府尊大人!白姑娘所做,乃是积德行善、拯救生灵之大功德!如今却有人空口无凭,污其清白,构陷其暗藏祸心!”
“在下恳请府尊,主持公道!何不将昨日经白姑娘亲手诊治、病情得以缓解的近百位病患请来府衙?让众人亲眼看看。”
“他们的病情是真正好转,还是如某些人所言,被‘妖力’所害,埋下祸根?此举,既可验证白姑娘医术真伪,亦可还她一个清白!请府尊明鉴!”
在此危急时刻借题发挥、纠缠于“人妖之别”的行为心生不满。
心思更偏向于白素贞阵营。
拯救黎民。
他如何看不透?
而白素贞是“妖”还是不是“妖”
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
“此言甚为有理!李公甫!”
“卑职在!”
“立刻派人,将昨日在庆余堂由白姑娘诊治过、登记在册的病患,尽可能请来府衙!本府要亲自问话!”
“遵命!”
立刻带着几名衙役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