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鬼!有鬼!”
“别咬我!别咬我!”
几个吸入磷粉的马匪突然发了狂。
他们眼中的世界变了。
身边的同伴变成了索命的厉鬼,胯下的战马变成了吃人的怪兽。
“砰砰砰!”
混乱的枪声在马匪群中炸开。
他们开始自相残杀。
黑瞎子趁机落地,如同虎入羊群。
他在人群中穿梭,每一刀都不离要害。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车厢外的沙地上已经躺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黄沙,很快又被干燥的地面吸干。
解厌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右手还在抖,但眼神却越发平静。
这就是弱肉强食。
如果今天他不够强,不够狠,那么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
车厢内。
哑巴收刀入鞘。
地上的几个日本间谍已经没了声息,喉咙全部被切断,手法干净利落。
“老板,完活儿!”
黑瞎子从车窗翻了进来,身上沾满了血腥味,手里还拖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独眼龙。
“这孙子命大,炸断了腿还能喘气。”
黑瞎子像扔垃圾一样把独眼龙扔在地板上,然后从那个日本人的尸体上扯下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著刀上的血。
“一共杀了七十六个,加上这几个日本人,算八十个。”
“这买卖亏了,两成的佣金,老板咱们回头对个账?”
解厌没理会他的财迷心窍。
他走到那个独眼龙面前。
独眼龙浑身是血,那只独眼里满是恐惧,看着解厌就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你你们是什么人?”
独眼龙颤抖著往后缩,想要离这个煞星远一点。
“你的肤色,不像是这沙漠里的人”
解厌蹲下身。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独眼龙的断腿上停留,而是死死盯着这人的脖子。
那里挂著一串指骨项链。
而在那惨白的指骨中间,还系著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青铜铃铛。
那铃铛造型古朴,上面刻着繁复的云雷纹,表面布满了绿色的铜锈,显然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这东西
解厌伸出左手,一把扯下那个铃铛。
“叮铃”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直透灵魂的脆响在车厢内荡开。
蓝花的眼神瞬间迷离了一瞬,身子晃了晃。
就连哑巴的瞳孔都微微放大。
只有解厌和黑瞎子没事。
解厌体内有凤血护体,精神力极度耐受。
而黑瞎子
这家伙推了推墨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哟,好东西啊。”
黑瞎子凑过来,盯着那个铃铛。
“这玩意儿我在秦岭见过。那地方邪性得很,据说有一棵青铜神树,上面挂满了这种铃铛。”
“只要一响,人就能看见自己心里最怕的东西,或者是最想见的人。”
秦岭神树。
能致幻的铃铛。
解厌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想起了在长沙火车站看到的那个酷似父亲的背影。
难道那是幻觉?
不。
那时候并没有铃声。
而且,秦岭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几千里之外的西北荒漠马匪身上?
这根本不合常理。
除非
解厌猛地捏住独眼龙的下巴,强迫他对视著自己那双暗金色的瞳孔。
“这东西,哪来的?”
解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那是他刚刚领悟的一点精神干涉的皮毛,通过那双变异的眼睛,强行压迫对方的意志。
独眼龙浑身筛糠一样抖动。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嘴里流出血水,心理防线在解厌的逼视下彻底崩塌。
“是是一个女人给的”
“女人?”
解厌眉头微皱。
“什么样的女人?”
“很美很白穿着旗袍”
独眼龙的脸上露出一种痴迷又恐惧的神色。
“她说只要我们在这里截住一列火车把车上那个穿黑衣服的病秧子杀了“
”这铃铛能保我们在沙漠里不死”
“她让我们把尸体带去古潼京”
霍仙姑?
解厌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
不对。
霍仙姑虽然想算计他,但那个女人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不会用这种危险的局来赌自己不死。
而且霍仙姑的手没这么长,伸不到秦岭去拿这种神物。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解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指甲刺破了独眼龙的皮肤。
“她她的肩膀上纹著一只凤凰”
凤凰?
解厌的瞳孔骤然收缩。
汪家的人纹身是凤凰。
但汪家的凤凰是黑色的。
“什么颜色的凤凰?”
“红红色的”
独眼龙翻着白眼,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像血一样的红凤凰”
说完这句话,独眼龙突然全身剧烈抽搐起来。
那个青铜铃铛在他胸口发出急促的脆响。
“叮铃铃——!”
“啊——!别过来!别过来!”
独眼龙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双手在空中乱抓,眼球充血,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
“砰!”
一声闷响。
独眼龙的脑袋毫无征兆地炸开了。
不是被外力击碎。
而是像个熟透的西瓜一样,从内部爆开。
无数条细小的红色肉虫,从那破碎的颅骨中钻了出来,扭动着身躯,见风就长。
“尸蹩?不对!这是变异的蚰蜒!”
蓝花尖叫一声,想要后退。
“快退!”
黑瞎子反应最快,一把扯过蓝花,飞起一脚将独眼龙的尸体踢向破碎的车窗外。
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些红色肉虫速度极快,竟然张开翅膀,嗡嗡叫着朝车厢里的众人扑来。
“找死。”
解厌没有退。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扑面而来的飞虫。
那种熟悉的饥饿感再次袭来。
这不是普通的虫子。
这是被人用血喂养出来的蛊虫。
而且,这血的味道
竟然和他体内的凤血,有着三分相似!
真相!
解厌伸出那只颤抖的右手。
他没有躲避,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来,都过来。”
他在心里默念。
就在第一只红虫即将触碰到解厌指尖的瞬间。
画面仿佛定格。
那红虫悬停在半空,翅膀停止了震动,复眼里倒映着无数道解厌那张苍白却疯狂的脸。
它在发抖。
那是遇到了同源血脉,却被更高阶位压制的恐惧。
解厌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笑容。
“原来是那个家族的人。”
他张开嘴,对着那只虫子,轻轻吸了一口气。
那只红虫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竟然乖顺地飞进了解厌的嘴里。
他闭上嘴,喉结滚动。
味道有点腥,有点辣。
但那股顺着食道滑下去的热流,瞬间抚平了他脊椎里的躁动。
右手,不抖了。
解厌抬起头,看向车窗外茫茫的夜色,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
“红色的凤凰秦岭的铃铛还有这和我同源的虫子”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闪烁著发现猎物的兴奋。
“看来【万蛊本源】是对的。”
“这沙漠里,果然有‘亲戚’在等着我。”
“哑巴,去问问,这车还能开吗?”
解厌转身,声音恢复了平静。
“去古潼京。”
“去见见这位不认识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