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再次睁开眼时,鼻腔里灌满了苦涩的药味,身下是硌得人骨头疼的硬板床,雕花窗棂外漏进几缕昏黄的日光,映着空气中浮沉的尘埃,陌生得让她心头一紧。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图书馆熬夜赶论文,为了那篇关于南北朝武将生存状态的毕业论文,她连着熬了三天,最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眼下这古色古香的房间,身上穿的粗布襦裙,还有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不是她的。
“小姐,您醒了?”一个穿着青布衣裳的小丫鬟端着药碗快步走过来,眼眶红红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谢天谢地,您总算醒了,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林晚星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小丫鬟连忙扶着她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药。那药汁苦得她眉头紧皱,却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涌上来,属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林晚星,是镇北侯府的嫡小姐,只是侯府早已败落,父亲林振庭十年前战死沙场,母亲郁郁而终,只留下她和一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还有眼前这个叫春桃的小丫鬟。
原主性子怯懦,被京中那些高门贵女欺辱惯了,前几日被永安侯府的千金推搡落水,高烧不退,就这么香消玉殒,换了她这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
林晚星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她学了半辈子历史,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真的成了历史里的人。
身体渐渐好起来,林晚星开始打量这个家。侯府的宅子早已破败,院子里的杂草长得半人高,几间屋子也漏风漏雨,若非老管家和春桃拼死撑着,恐怕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她翻遍了原主的嫁妆箱子,只找出几件旧衣裳和一支银簪,连二两银子都凑不出来。
“小姐,米缸见底了。”春桃红着眼眶,声音低低的,“老管家去当铺当了最后一件狐裘,也只换了三百文钱,撑不了几日了。”
林晚星皱紧眉头,她一个学历史的,手无缚鸡之力,在这个吃人的古代,总不能坐以待毙。她想起自己论文里写过的,南北朝时期的手工业发展,其中就有关于皂角制皂的记载。现代的肥皂去污力强,比这时代用的皂角和草木灰好用百倍,若是能做出来,定能换些银钱。
说干就干,她让春桃去郊外采了皂角,又去药铺买了些碱面,凭着记忆里的配方,在小厨房里捣鼓起来。皂角捣碎熬煮,滤出汁液,加入碱面搅拌,再倒入木模里冷却定型。第一天做出来的肥皂粗糙不堪,去污力也差,林晚星不气馁,调整了皂角和碱面的比例,又加入了些许花瓣增加香气。
三天后,一块块形状规整、香气宜人的肥皂摆在了托盘里。春桃看得目瞪口呆:“小姐,这是什么?闻着好香啊。”
“这叫肥皂,洗衣服洗手都好用。”林晚星笑了笑,让春桃拿一块去试试。春桃半信半疑地用肥皂洗了件脏衣服,不过半刻钟,原本满是污渍的衣裳变得干干净净,连最难洗的油渍都消失无踪。
“太神奇了!”春桃惊喜地大叫起来。
林晚星让老管家拿去集市上卖,定价不高,一块肥皂卖五文钱。起初无人问津,直到有个妇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了一块,回家用过后惊为天人,第二天就带着街坊邻居来抢购。不过半日,带来的二十块肥皂就卖了个精光。
握着那沉甸甸的一百文钱,老管家的手都在发抖:“小姐,我们有救了,侯府有救了!”
林晚星看着老人泛红的眼眶,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她又陆续研制出不同香型的肥皂,还做出了添加珍珠粉的洁面皂,专供那些千金小姐使用。洁面皂定价高些,一块卖五十文,依旧供不应求。
日子渐渐有了起色,院子里的杂草被除尽,漏风的窗户换上了新的窗纸,一日三餐也能吃上白米饭了。林晚星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她开始学着适应这个时代,学着穿襦裙,学着行礼,学着这个时代女子该学的一切。只是骨子里,她还是那个独立自由的现代女性,她不喜那些闺阁里的弯弯绕绕,更不喜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言论。
那日,她带着春桃去郊外采皂角,路过一片竹林时,听到了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压抑的痛哼声。林晚星心头一紧,春桃吓得脸色发白:“小姐,我们快走吧,怕是有歹人。”
林晚星却忍不住好奇,她学的是南北朝史,这个时代战乱频发,武将辈出,她对这些充满了敬畏。她拉着春桃躲在竹林后面,悄悄探出头去看。
只见空地上,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围攻一个身着玄色铠甲的男子。那男子身形挺拔,手持长枪,枪法凌厉,枪尖寒光闪烁,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片血花。可他的左臂受了伤,鲜血浸透了铠甲,动作也渐渐迟缓下来。蒙面人越来越多,男子渐渐落了下风,眼看就要被一剑刺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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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来不及多想,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持剑的蒙面人砸去。石头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蒙面人的手腕,长剑哐当落地。蒙面人吃痛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竹林的方向:“谁在那里?”
男子抓住这个机会,长枪横扫,将身前的两个蒙面人挑飞出去,随即调转枪头,朝着竹林的方向大喊:“里面的人快走!”
林晚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拉着春桃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和蒙面人的怒骂声,她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直到跑出竹林,上了官道,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春桃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小姐,吓死奴婢了,刚才好险啊。”
林晚星拍着胸口,心脏跳得飞快,她刚才扔石头的时候,只看到了那个男子的侧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凌厉如刀刻,一双眸子漆黑如墨,带着慑人的戾气,却又偏偏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砸,竟砸出了一段纠缠一生的缘分。
几日后,京中传来消息,镇北将军萧烬在郊外遇袭,身受重伤,被亲信救回了将军府。林晚星听到这个消息时,手里的皂角差点掉在地上。镇北将军萧烬,她的毕业论文里浓墨重彩写过的人物。他是当朝战功赫赫的将军,少年成名,十七岁随军出征,二十岁便凭一己之力平定了北境之乱,被封为镇北将军。可他功高震主,皇帝对他猜忌颇深,朝中的文官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原来那日她救的人,竟是萧烬。
林晚星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萧烬的结局。史书记载,三年后,北境再次叛乱,萧烬领兵出征,却在战场上被自己人暗算,战死沙场,尸骨无存。而他死后,皇帝非但没有追封,反而下旨抄了将军府,满门抄斩,理由是通敌叛国。
想到这里,林晚星心里一阵刺痛。那样一个忠君爱国的将领,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令人扼腕。
她没想过还会再见到萧烬,毕竟他们一个是落魄侯府的小姐,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镇北将军,云泥之别。可命运偏要将他们绑在一起。
那日,她正在院子里晾晒肥皂,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老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将军,将军,您怎么来了?”
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就看到那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站在院门口。他比那日在竹林里看到的更加挺拔,左臂缠着绷带,脸色还有些苍白,却丝毫不减他身上的凛冽之气。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晾晒的肥皂,最后落在林晚星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潭,看得她心头一跳。
“是你。”萧烬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晚星没想到他竟然认出了自己,一时有些慌乱,福了福身:“民女见过将军。”
萧烬走进院子,目光落在那些形状各异的肥皂上,眉头微蹙:“那日在竹林,是你救了我。”
林晚星不敢隐瞒,点了点头:“举手之劳,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举手之劳?”萧烬冷笑一声,“若不是你那一块石头,本将军此刻已是一具尸体。”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想要什么赏赐?金银珠宝,还是官爵俸禄?”
林晚星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认真地说:“民女什么都不要。将军是国之栋梁,民女只希望将军能保重自身,为国效力。”
萧烬愣住了。他征战多年,见过太多趋炎附势的人,也见过太多贪得无厌的人。他以为这个救了他的小女子,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向他索要赏赐。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要,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襦裙,头发简单地挽着,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可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星光。他忽然觉得,这破败的院子,因为有了她,竟也多了几分生气。
从那以后,萧烬便常常来侯府。有时是带着伤来的,林晚星便会拿出自己研制的金疮药给他换药。她的金疮药是用现代的配方改良的,效果比军中的金疮药好上百倍,萧烬的伤口愈合得很快。有时他只是来坐坐,看着她在院子里捣鼓肥皂,看着她和春桃说笑,看着她坐在树下看书。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不像京中那些千金小姐,娇柔做作,满腹诗书却毫无用处。她聪慧、坚韧,身上带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鲜活气息,像一缕春风,吹进了他沉寂多年的心湖。
林晚星也渐渐习惯了萧烬的存在。她知道他的难处,皇帝的猜忌,文官的弹劾,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她会把自己知道的历史说给他听,提醒他哪些人是奸臣,哪些事是陷阱。萧烬起初不信,直到有一次,他按照林晚星的提醒,避开了文官设下的圈套,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女子不简单。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日,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林晚星笑了笑,没有回答。有些事,不能说,也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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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烬也没有再追问。他知道,她不会害他。
两人之间的情愫,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滋生。他会记得她喜欢吃的糕点,每次来都会带一盒;他会在下雨天,撑着伞送她回家;他会在她被那些贵女刁难时,及时出现,护她周全。
林晚星的心,也一点点沦陷。她知道他的结局,却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改变他的命运。她想,或许,她来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他。
永安侯府的千金赵嫣然,一直倾慕萧烬,看到萧烬对林晚星与众不同,心中妒火中烧。她开始处处针对林晚星,先是派人砸了林晚星的肥皂摊子,后又在京中散布谣言,说林晚星是个不祥之人,克死了父母,如今又想攀附将军。
流言蜚语像潮水般涌来,林晚星却不在意。她只是更加努力地研制新产品,除了肥皂,她还做出了香皂、香膏,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开了一家小铺子,取名“清眉阁”。
赵嫣然见计谋不成,便想出了更恶毒的法子。她勾结朝中的奸臣,诬陷林晚星的肥皂里有毒,害死了永安侯府的一个丫鬟。一时间,群情激愤,百姓们纷纷要求官府严惩林晚星。
官兵很快就来了,要将林晚星抓走。春桃吓得哭成一团,老管家拦在门口,被官兵推倒在地。
林晚星看着眼前的一切,面色平静。她知道,这是赵嫣然设下的圈套,可她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萧烬骑着马,身披铠甲,风尘仆仆地赶来。他刚从边境回来,听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
他翻身下马,挡在林晚星身前,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些官兵:“谁敢动她?”
官兵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镇北将军的威名,可不是浪得虚名。
萧烬看着地上的老管家,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林晚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萧烬听完,冷笑一声:“永安侯府的丫鬟?本将军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诬陷本将军的人。”
他让人将那个所谓“中毒”的丫鬟带来,亲自查验。那丫鬟根本没有中毒,只是吃坏了肚子。萧烬当着众人的面,戳穿了赵嫣然的阴谋。
赵嫣然脸色惨白,瘫倒在地。
萧烬看向林晚星,眼神柔和下来:“别怕,有我在。”
林晚星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脸,看着他眼角的血丝,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他刚从边境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为了她,不顾一切地赶来。
风波过后,京中的百姓对林晚星的看法彻底改变,清眉阁的生意更加红火。萧烬也在这一日,向林晚星表明了心意。
那日,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整个院子。萧烬站在林晚星面前,身姿挺拔,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玉簪,簪子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桃花。
“晚星,”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知道,我是个武将,常年征战沙场,朝不保夕。可我想护你一生一世,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晚星看着他手中的玉簪,看着他眼中的深情,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我愿意。”
萧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像冰雪初融,惊艳了时光。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插在她的发髻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他们的婚事,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皇帝忌惮萧烬,不愿他与任何世家联姻,哪怕是败落的侯府。文官们更是纷纷上书,说林晚星出身卑微,配不上镇北将军。
可萧烬力排众议,他跪在大殿之上,言辞恳切:“臣此生,非林晚星不娶。若陛下不准,臣愿卸甲归田,此生不复领兵。”
皇帝无奈,只得准了这门婚事。
大婚那日,将军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林晚星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花轿里,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忐忑。她知道,嫁给萧烬,意味着她要和他一起面对那些风风雨雨,甚至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可她不后悔。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照。萧烬揭开她的盖头,看着她娇羞的脸庞,忍不住俯身吻了下去。
“晚星,”他在她耳边低语,“从今往后,你我夫妻一体,生死与共。”
林晚星依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她在心里默默发誓,她一定要改变他的命运,一定要让他好好活着。
婚后的日子,甜蜜而温馨。萧烬不再像从前那样冷漠寡言,他会陪着林晚星打理清眉阁,会陪着她去郊外踏青,会陪着她看星星月亮。林晚星也会为他打理好府中的一切,为他准备好温热的饭菜,等他回家。
只是,好景不长。北境再次叛乱,敌军来势汹汹,连破数城。皇帝紧急召萧烬入宫,命他领兵出征。
林晚星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知道,历史上,萧烬就是在这一战中战死的。
“我不去。”萧烬握着她的手,语气坚定,“我已经向陛下请辞,我只想和你守着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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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却摇了摇头,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萧烬,你是将军,保家卫国是你的责任。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你背负千古骂名。”
“可是……”萧烬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
“我等你回来。”林晚星打断他的话,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还想和你一起看遍山河万里。”
萧烬紧紧地抱着她,声音沙哑:“好,我答应你,一定活着回来。”
出征那日,天还没亮。林晚星站在城门口,看着萧烬身披铠甲,骑着战马,渐行渐远。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转身。
她开始利用自己的人脉,搜集北境的情报。她知道敌军的粮草囤积在哪里,知道敌军的将领有什么弱点。她将这些情报写在信里,快马加鞭地送往边境。
萧烬收到她的信,如虎添翼。他按照信中的计策,烧毁了敌军的粮草,又设下埋伏,大败敌军。捷报传回京城,百姓们欢呼雀跃,皇帝也龙颜大悦,下旨嘉奖萧烬。
林晚星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她以为,历史已经被她改变,萧烬可以平安归来了。
可她没想到,奸臣的算计,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恶毒。
敌军大败后,假意求和,设宴款待萧烬。萧烬明知是鸿门宴,却为了边境的百姓,还是去了。
林晚星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她知道,这是最后的陷阱。她不顾一切地赶往边境,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她赶到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营帐。地上到处是血迹,兵器散落一地。她疯了一样地喊着萧烬的名字,声音嘶哑,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将军……将军他……”一个幸存的士兵跪在她面前,泣不成声,“将军中了埋伏,为了掩护我们撤退,他……他被敌军围困,力竭而亡,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这四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林晚星的心脏。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扶着旁边的营帐,看着这片染血的土地,泪水汹涌而出。
她以为,她可以改变历史,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在边境待了三个月,走遍了每一寸战场,却始终没有找到萧烬的尸骨。她只能带着他的铠甲和长枪,回到了京城。
皇帝得知萧烬战死的消息,表面上哀痛不已,暗地里却松了一口气。他没有追封萧烬,反而下旨收回了将军府的兵权。
林晚星穿着素色的衣裳,守着空荡荡的将军府。她每天都会擦拭萧烬的铠甲和长枪,对着它们说话,仿佛他还在身边。
春桃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脸庞,心疼不已:“小姐,您别这样,将军若是看到您这样,会心疼的。”
林晚星笑了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林晚星将清眉阁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她用赚来的钱,救济了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还创办了书院,让那些贫困的孩子能够读书识字。京中的百姓都称她为“林夫人”,对她敬重有加。
只是,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那日,是萧烬的忌日。林晚星带着酒和祭品,来到城外的山上。她在山上建了一座衣冠冢,墓碑上刻着“镇北将军萧烬之墓”。
她坐在墓碑前,倒了一杯酒,缓缓洒在地上:“萧烬,我来看你了。这三年,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北境太平了,百姓们安居乐业,你可以放心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府里的事,说着清眉阁的事,说着京城里的新鲜事。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哽咽。
“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看遍山河万里的,你怎么能食言呢……”
她的眼泪落在墓碑上,晕开了一片水渍。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林晚星抬起头,以为是春桃,却看到一个身着玄色铠甲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那男子身形挺拔,剑眉星目,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却丝毫不减他的英气。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思念。
“晚星。”
那声音低沉沙哑,却像一道惊雷,在林晚星的耳边炸响。
她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萧烬?”
男子一步步走向她,眼中满是笑意:“我回来了。”
林晚星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你没死……你没死……”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哽咽。
萧烬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我没死。那日鸿门宴,我假意喝下毒酒,实则早已准备好解药。敌军以为我死了,放松了警惕,我趁机带着亲信,里应外合,彻底平定了北境之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没有立刻回来,是因为我要揪出那些陷害我的奸臣。如今,他们都已经伏法,陛下也知道了真相,下旨恢复了我的爵位,还准许我卸甲归田。”
林晚星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对不起。”萧烬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里满是愧疚,“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不要惊喜,我只要你平安。”林晚星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整座山。萧烬牵着林晚星的手,慢慢走下山。
“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
“我带你去看江南的烟雨,去看塞北的大漠,去看遍山河万里。”
“好。”
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紧紧相依。
后来,有人说,镇北将军萧烬卸甲归田,和他的夫人林晚星一起,隐居在了江南。有人说,他们在江南开了一家小铺子,卖着香气宜人的肥皂。有人说,他们过得很幸福,儿孙满堂。
再后来,关于他们的传说,渐渐被岁月淹没。
只有那座青山上的衣冠冢,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有过那样一段,烬火照清眉的,深情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