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和韩小虎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巴根出了门,拐个弯就不见了。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他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支用旧军大衣裹着的长枪,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
“喏,五六半,场部保卫科备用的,刚领出来的,还没入库。”巴根把枪往李越怀里一塞,又把木箱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黄澄澄、码放整齐的步枪子弹,看数量,少说两千发。“子弹也拿着,随便造。枪用坏了,别丢了,没事,拿回来换。记我帐上,算训练损耗。什么时候你们不用了,再还回来就行。”
李越抱着那支还带着淡淡枪油味的新枪,看着那一箱子弹药,有点懵。这……这就解决了?他揣在怀里准备大出血的那沓钱,忽然没了用武之地。
还没完。巴根走回自己办公桌,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摸索了一下,又掏出个用布包着的物件,解开,赫然是一把乌黑锃亮、造型经典的54式“大黑星”手枪!连同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夹,还有一盒子弹怕是有五十发。
“这个你也拿着。”巴根把手枪连同弹夹一起推过来,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五六半在林子里好使,但这玩意儿贴身,关键时刻更快。给图娅防身,或者你自己留着,都行。子弹打完再来拿,我这儿有路子补。”
李越看着桌上的一长一短两把枪,还有那满满一箱子弹,喉咙有些发干。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做好了跟胡胖子讨价还价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在大舅哥这里,几只会飞的野鸡,就换来了如此“豪华”的装备,还是“免费用,坏了包换”的这种。
“大哥,这……这太贵重了,手续上……”李越知道林业局保卫科的装备管理也是有规章的。
“贵重啥?破枪烂铁。”巴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又点起一支烟,“后勤处管着这一摊,我说是训练消耗、意外损毁,就是。你别操心这个。枪是死的,人是活的。给你们用,比放在库里生锈强。拿回去,让图娅好好练练,进山注意安全。”
他顿了顿,看着李越,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李越,咱们是一家人。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也有成算的人。有啥难处,别总想着自己去黑市瞎闯荡,你哥我在这儿,不是摆着看的。能用正规路子、不花钱解决的事,就别去冒那个险、花那个冤枉钱。明白吗?”
这番话,说得推心置腹。李越心里涌起一阵暖流,郑重地点点头:“明白了,哥。谢谢!”
“谢啥!”巴根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行了,枪也拿了,中午更得留下喝酒了!不许跑!”
这一次,李越没再推辞,笑着应下:“好,听大哥的。”
回去的马车上,韩小虎赶着车,兴奋得脸发红,不时回头瞅瞅车厢里用旧大衣盖着的“宝贝”。李越坐在旁边,手隔着衣服摸着那冰冷的金属枪身,心里也是波澜起伏。
钱,一分没花。事儿,办得漂漂亮亮。不仅解决了图娅的装备,自己还多了一把贴身的硬家伙。大舅哥巴根这条线,远比他想象中更有力、更贴心。这不仅仅是几把枪,更是一种信号:在这个逐渐变革的时代里,他李越背后站着的,不仅仅是山林的馈赠和自身的勇力,还有开始逐渐显现力量的人脉与庇护。
马车轻快地行驶在林间道路上,阳光通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草甸子的围墙即将破土,进山的装备已然齐整。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加速行进。回到家后李越本来想着教图娅五六半的保养方法,可是小虎直接把这个任务承接下来,李越没什么事情,就帮着丈母娘看着孩子。
夕阳把西边的云彩烧得火红一片,也给五里地屯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李越家的院子里飘出诱人的肉香,混杂着辣椒和酱料的焦香,引得偶尔路过的屯邻都忍不住抽抽鼻子,咽口唾沫。
堂屋里已经摆开了大圆桌,图娅和韩婶正忙着摆碗筷,丈母娘端着一盆刚贴好的、金黄油亮的玉米面饼子从灶间出来。李越坐在炕沿,怀里抱着儿子李林生。小家伙刚满三个月不久,正是一天一个样的时候,白白胖胖,穿着图娅用细棉布缝的小褂子,挥舞着小骼膊,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亲,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偶尔还露出个无齿的笑容,看得李越心都要化了。
“这小子,沉手了。”李越掂了掂,笑着对旁边的图娅说。
图娅擦着手,眼里满是温柔:“能吃能睡,可不就长肉。妈说他比一般孩子硬实,小腿蹬人可有劲了。” 她走过来,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儿子肉嘟嘟的脸颊,“林生,看爹呢?认得爹不?”
李林生“咯咯”笑出了声,小手胡乱抓挠着。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老巴图和韩老栓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一身尘土,裤腿和鞋上沾着草屑泥点,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睛却亮得惊人,显然是累并兴奋着。
“嚯!这么香!老远就闻见了!”韩老栓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笑容。
“爹,韩叔,快洗把脸,准备吃饭了。”图娅连忙招呼。
两人去井边打了水,哗啦啦地洗去尘土。韩小虎也从后院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沾了枪油的布,脸上也蹭了道黑印子,兴致勃勃地凑到李越身边:“越哥,我跟嫂子讲了一遍拆装保养,嫂子手巧,学得可快了!就是压子弹还不太熟练,得多练练。”
李越点点头,看看图娅。图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眼神里也有跃跃欲试的光芒。看来小虎这个“教官”当得还挺称职,至少调动了“学员”的积极性。
“行了,都别杵着了,上桌上桌!”老巴图洗罢脸,精神头也回来了,大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