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抬棒槌(1 / 1)

这才是让他笑到流泪、笑到浑身发软的原因。这是一种发现了终极宝藏钥匙的狂喜,是一种对未来骤然变得无比清淅、无比广阔的极度兴奋。

笑了好一阵,李越才慢慢平静下来。他坐起身,抹掉眼角的泪花,看着近在咫尺的那簇“红榔头”,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甚至带上了一种深沉的灼热。

他轻轻抚摸着进宝的头,低声道:“伙计,咱们找到了……不止是它,咱们找到了真正的金山银山的路。”

他不再耽搁,小心翼翼地用红绳和铜钱,将那棵五品叶人参的茎叶仔细地系好,完成了“锁参”的步骤。然后,他没有立刻动手开挖。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东南坡。

既然这里能出一棵五品叶,那么附近呢?会不会有它的“兄弟姐妹”?或者,当年那位赶山人抬走的七品叶,它的后代是否也在附近繁衍?

验证了图鉴的真实性,接下来的每一次探寻,都将是有目标的掘金。

李越拾起索拨罗棍,感觉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最初的狂喜沉淀为一种坚实无比的信心。他看向这片古老山谷的眼神,不再仅仅是探索者,更象是一位开始清点自家后院宝藏的主人。

“好了,进宝。”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现在,让我们看看,山神爷今天到底给我们准备了多少惊喜。”

系在五品叶茎杆上的红绳铜钱,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象一面小小的胜利旗帜。但李越没有急于收获这份最大的战利品。他想起赶山图鉴中的记载:发现成参,尤其是五品叶以上的“大货”,其周围数十步内,极有可能散落着它的“子孙参”——由这株母参历年掉落的种子繁衍而成的小参,甚至可能存在更老的“长辈参”。

这是大自然的馈赠,也是放山人的智慧——不涸泽而渔。

他重新握紧索拨罗棍,以这株五品叶为圆心,开始向外做更精细的环形搜索。这一次,他的目光不仅要查找那醒目的红榔头,还要辨认那些可能只有一两品叶、隐藏在草丛中极难发现的幼苗。

果然,就在向东南方向走出不到十步,拨开一丛低矮的刺玫果灌木时,又一簇熟悉的掌状复叶映入眼帘。三片叶子轮生,中间挺着一根短短的花梗,顶端几颗红果虽小却艳。

“三品叶。”李越心中默念,这次他没有再激动地喊山。第一次的狂喜是献给验证的仪式,此刻更多的是一种确认的平静。他从工具袋里取出另一根备用的红绳,同样小心地系在这株三品叶的茎杆上,完成了标记。

他没有继续扩大搜索范围。贪多嚼不烂,尤其是对于一个新手而言。眼前这株三品叶,正是他练习“抬棒槌”手艺最合适的教材——年份足够让他看清芦头、须条的特征,价值又不至于高到让他因紧张而手抖,万一失手,损失也相对可以承受。

“就是你了。”李越对那株三品叶轻声说道,仿佛在跟一位老师打招呼。

他先用工兵铲,小心翼翼地将人参周围方圆一米内的杂草、灌木根茎清理干净,开辟出一个足够他蹲坐操作的工作区,避免其他植物根系干扰。接着,他放下铲子,戴上一副干净的棉布手套,以防手汗和气味影响参质,拿出了那套精心准备的抬参工具。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他单膝跪地,俯下身,屏住呼吸,目光如炬。首先,他不用任何金属工具,而是用手,极其轻柔地拂开人参基部最表层的腐叶和浮土,慢慢露出下面颜色更深的土壤。他要先找到主根的大致走向。

当棕黄色的参体顶端芦头隐约显露时,李越的心跳微微加速。他放下手,拿起了那根用鹿前腿骨精心磨制的鹿骨签子。签子一头尖锐,一头圆润,骨质坚硬又不会象铁器那样容易碰断脆弱的参须。

他从距离参体约半米远的地方开始下签,这是为了避免伤及可能延展很长的须根。签子斜斜插入土中,轻轻拨动,感受着土壤的松紧和里面的细微阻力。碰到须根时,那种细微的、富有弹性的触感会通过骨签传来。

他就象在挖掘一件埋藏千年的脆弱瓷器,又象在进行一场精细的外科手术。每一签下去都极轻、极缓,靠着腕力一点点地抖落、剥离包裹着参须的泥土。进宝起初还好奇地凑近嗅闻,但很快发现主人完全沉浸在一种它无法理解的寂静劳作中,便无聊地走到一旁树荫下趴下,打着哈欠,偶尔抬眼看看李越近乎凝固的背影。

时间在这一方小小的土坑边仿佛失去了流速。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李越弓起的背上移动。汗水汇聚到下腭,滴落在泥土里,他也恍若未觉。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泥土、手中的骨签,以及那逐渐显露真容的黄色根茎。

先清理出主根,然后是粗壮的支根,最后才是那些细如发丝、蜿蜒曲折的“皮条须”。每一根须子都可能是汲取养分的信道,都可能影响最终的价格和品相。图鉴上说的“宁断主根,不伤一须”虽是夸张,但也道尽了此道精髓。

李越全神贯注,用签子尖轻轻挑,用手指腹微微捻,甚至凑近吹去浮土。他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时间,全部心神都系于那一点点从黑暗土壤中被“请”出来的生命。

整整两个小时。

当最后一缕带着珍珠疙瘩的长须,完好无损地从泥土中完全脱离时,李越才猛地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长气,缓缓直起早已僵硬的腰背。

一株完整的三品叶野山参,此刻静静地躺在他铺好的、湿润的苔藓上。

他仔细端详自己的处女作:芦头部分呈现出典型的堆花芦形态,芦碗一个紧挨一个,密集叠压,边缘有着明显的棱脊,诉说着它每年一枯一荣的岁月。主体呈灵动的“人”字形,皮色黄褐,紧致有光。最让他满意的是那些须根,细长而疏朗,绝不杂乱,柔软中透着坚韧,尤其是须根上分布的珍珠疙瘩,颗颗分明,这是山参在缓慢生长中积累的营养结节,也是鉴别年份和品质的重要标志。

虽然动作生疏,耗时漫长,但最终的结果是圆满的。根须基本完好,主体毫无损伤。

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混杂着对自然造物的敬畏,充满了李越的胸膛。这比猎杀一头熊罴更加耗费心神,却也带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宁静而深沉的满足。

他不再是门外汉了。这两个小时的俯身叩问,这第一株亲手抬出的完整山参,意味着他真正入了行,触摸到了这门古老技艺的门坎。

李越小心地用苔藓和桦树皮将这支三品叶包裹好。然后,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和手腕,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根系着铜钱红绳、在微风中摇曳的五品叶。

眼神里,已没有了最初的激动和忐忑,取而代之的是经过实践锤炼后的沉稳与信心。

“休息一下。”他拍拍进宝,喝了几口水,“然后,咱们去请那株大的。

五品叶那簇鲜艳的“红榔头”在不远处微微摇曳,如同无声的召唤。李越心中那股炽热的探索欲和收获感尚未平息,回到临时营地生火做饭的念头显得多馀而漫长。他直接掏出水壶,就着清冽的凉水,啃了两块硬邦邦的玉米饼子,草草填饱肚子。随后仰面躺在微凉的草地上,望着被古树切割的天空,让过度专注的精神和略微酸胀的手臂得到短暂的松弛。

进宝安静地卧在一旁,似乎也懂得此刻需要积蓄精力。

约莫半小时后,李越翻身坐起,眼神恢复清明锐利。他走到那株系着铜钱红绳的五品叶前,缓缓蹲下,如同一位艺术家即将开始雕刻毕生最重视的作品,又象一位外科医生面对最关键的手术。

这一次,他比处理三品叶时更加郑重,也更加从容。验证了图鉴,练过了手,此刻心中虽充满期待,手上却稳如磐石。

清理工作从移除周边稍大的石块和灌木残枝开始,动作轻柔,避免震动土壤。然后,他戴上手套,先用双手极其小心地拂去植株基部最松软的浮土和腐叶,像揭开宝藏最外层的帷幔。当深褐色的表层土壤显露,他便换上了那根温润的鹿骨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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