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越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心脏虽然狂跳,持枪的手却异常稳定。面对猛冲过来的目标,虽然风险巨大,但也使得瞄准变得相对容易——目标更大,运动轨迹更直!
他眯起眼睛,准星死死套住那团狂奔而来的黑影中心,计算着提前量……就是现在!
“砰!”
第三颗子弹脱膛而出,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地没入了母熊胸前那撮标志性的白色月牙斑位置!
“嗷——呜——!”
母熊发出一声截然不同的、夹杂着痛苦与泄气的惨嚎,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它庞大的身躯又依着惯性向前跟跄了几步,最终前肢一软,“轰隆”一声,如同一座小山般重重地栽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就在李越刚刚松了半口气的瞬间,那只原本躲在母亲身后的小熊瞎子,目睹母亲倒地,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竟然四蹄落地,转身就想往旁边的林子里逃窜!
“进宝!”李越急喝。
忠诚的进宝无需更多指令,如同一道黄色闪电般疾射而出,一口咬向小熊的后腿,试图阻止它逃跑。
说是“小熊”,但那只是相对于成年熊而言! 这家伙看起来起码也有一百多斤重,力量不容小觑。进宝虽然勇猛,但体型和力量上终究吃亏,被小熊猛地甩动后腿,差点被带飞出去,只能凭借敏捷周旋,却无法真正制服它。
李越看得心头一紧,生怕进宝受伤。
“进宝!回来!”他立刻发出召回指令。
进宝听到命令,不甘地低吼一声,松开嘴,敏捷地后撤,迅速回到了李越身边,依旧龇着牙,紧紧盯着那只试图逃窜的小熊。
此时,那小熊已经挣脱纠缠,眼看就要没入黑暗的林地。
李越眼神一冷,没有丝毫尤豫。狩猎的法则有时很残酷,尤其是在它们已经伤人的情况下,绝不能放虎归山。他再次举枪,冷静地瞄准那颗在月光下依稀可见的、正在移动的熊头。
“砰!”
枪声再次响起,清脆而果断。
子弹精准地钻入了小熊的头颅。它奔跑的身影猛地一僵,随即软倒在地,再无生息。
屯边的空地上,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硝烟味和浓烈的血腥气在夜风中弥漫。两具熊尸静静地躺在那里,宣告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深夜危机的终结。
李越拄着枪,大口喘着气,直到这时,才感到一阵脱力般的虚弱和后怕袭来,额头的冷汗被风一吹,一片冰凉。
李越刚撑着步枪喘了几口粗气,平复下狂跳的心脏,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是老丈人老巴图、图娅,还有屯长王满仓带着几个举着火把的青壮赶了过来。
几人看到地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只熊瞎子,都是一惊。老巴图快步上前,先没看熊,而是上下打量着李越,沉稳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没受伤吧?”
李越正蹲在地上,用侵刀给那头大母熊开膛,闻言头也没抬,手下动作不停,语气带着猎手特有的自信和一丝大战后的疲惫:“没有。它还没这个能耐伤到我。”
说话间,他已经利索地取出了母熊的熊胆。借着火把的光亮一看,是个挺大的草胆,或许是因为这母熊临死前的暴怒,胆囊异常饱满,看那色泽和大小,竟然隐隐接近铜胆的品质了。李越手里没有合适的绳子扎胆管,顺手就递给旁边紧张看着他的图娅:“娅,用手捏紧了,别让胆汁流出来。”
图娅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听话地用力捏住了那滑腻温热的熊胆。
李越又转身去处理那只小熊。这小熊的胆就差得远了,只有拳头大小,成色也普通。他心里估摸了一下,这玩意儿要是卖给胡胖子那个黑心贩子,最多能给一百块钱顶天了。 不过转念一想,蚊子再小也是肉,一百块钱在这年头,城里大部分工人吭哧吭哧干两个月也就挣这个数了,不算小钱。
他将小熊胆也交给图娅拿着,然后站起身,对正在查看熊尸的屯长王满仓说道:“满仓叔,这两个熊胆我拿走了。大的这头熊瞎子,身子就归屯部了。小的这头,留给老王头吧,让他吃了熊肉补补身子,熊皮也能卖个几十块钱,看大夫治伤估计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也算给他压压惊。”
王满仓一听,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屯部平白得了一头大熊,光是熊肉就够给社员们分分打牙祭,熊皮、熊骨也能卖些钱,这可是笔不小的意外之财。他连连点头:“好!好!李越啊,你这事办得地道!我替老王头和屯部谢谢你了!”
李越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他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和图娅一起,拿着两个熊胆,先往图娅家走去,准备尽快处理。老巴图则被王满仓留下来,帮忙剥这两张熊皮。
走在回家的路上,图娅看着手里那两个沉甸甸的熊胆,还是没忍住,小声问李越:“越哥,你为啥把两个熊瞎子都给出去了啊?咱们自己留着不好吗?”
李越看着图娅那单纯又带着点心疼的小模样,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
“傻丫头,帐不是这么算的。”
“首先,这个季节的熊瞎子,刚熬过一个冬天,身上没什么油水,皮毛也掉了不少,都‘呛毛呛刺’的,皮子根本卖不上价。熊掌也因为饥饿变得干瘪瘦小,不值钱。”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更重要的是,我是个外乡人,来五里地屯落脚。从我来这儿,屯长、你阿布,还有屯里的乡亲们,对我都挺照顾,没把我当外人。”
如果我把东西都自己拿着了,就算乡亲们嘴上不说啥,心里肯定会觉得我这人不地道,只顾自己。时间长了,人心就远了。”
“现在这样多好?我拿了最值钱的熊胆,保住了本。屯部得了实惠,能给大家谋点福利。老王头受了伤,得了补偿,心里也安稳。大家皆大欢喜,都念我的好。这点熊肉和一张不太好的皮子,换来这么多人情和安稳,比什么都值钱。”
图娅听着李越条理清淅、人情练达的分析,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敬佩。她发现她的越哥不仅狩猎厉害,想事情也这么周到长远。她用力点点头,挽住李越的骼膊,心里甜丝丝的:“越哥,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月光下,两人依偎着向家走去,身后的喧嚣与血腥渐渐远离。李越用他的行动和智慧,不仅化解了一场危机,更在五里地屯的人心秤上,为自己和图娅的未来,增添了沉甸甸的、温暖的分量。
在图娅家坐了没多大一会儿,老巴图就带着一身淡淡的血腥气回来了,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折腾了整整一晚上的五里地屯,终于渐渐恢复了宁静,只是不知有多少人家后怕得难以入眠。
李越见老丈人安全回来,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重得直打架。他跟老巴图和图娅打了声招呼,便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自己的老屋。
也顾不得洗漱了,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摸上炕,衣服都没脱,拉过被子往身上一搭,脑袋刚一沾枕头,意识就迅速模糊,沉入了睡梦的边缘。
然而,仿佛刚合上眼没多久,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夹杂着韩小虎那特有的大嗓门,如同魔音灌耳般把他从沉睡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越哥!越哥!开门啊!天都亮了,咱还进山不?”
李越挣扎着睁开酸涩的双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来——对了,昨天和小虎约好了,今天一早要进林子,抓紧婚礼前最后这点时间,再多弄些野味回来,到时候婚宴上也能更丰盛些。
他强撑着爬起来,晃晃悠悠地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小虎那精神斗擞的身影就蹿了进来,嘴里还在兴奋地念叨着今天的计划。可当他借着晨光看清李越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憔瘁不堪的脸色时,话音戛然而止。
“越哥,你……你这是咋了?昨晚没睡好?”小虎吓了一跳。进来,嘴里还在兴奋地念叨着今天的计划。可当他借着晨光看清李越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憔瘁不堪的脸色时,话音戛然而止。
“越哥,你……你这是咋了?昨晚没睡好?”小虎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