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哥,钱的事,你先别急。我这儿有现成的‘硬通货’。”李越说着,示意胡胖子跟他来。
他带着胡胖子来到老房子的仓房,从隐秘处取出一个小心包裹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五颗已经阴干、形态饱满的熊胆! 这正是年前他和小虎冒险深入黑瞎子沟,猎获那五头熊瞎子的战利品。李越一直不缺现金,也就没急着出手,这两天刚好查看过,阴干得正好。
“本来想过两天给你送过去,现在倒省事了。”李越将五个熊胆在桌上摊开,“当场验货,你出个价。价格合适,就直接卖你了。等过两天你来送大件的时候,直接把钱带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正好把大件的钱扣出来。”
胡胖子一听,小眼睛里顿时冒出精光,凑上前仔细验看。他用手指捏了捏,又对着光看了看色泽。但看完之后,他脸上并没有出现前两次见到顶级铜胆时的兴奋,反而嫌弃地咧了咧嘴,用手指拨弄着那几个胆:
“唉……李越兄弟,不是哥哥说你,你这运气……怎么五个胆里头,就一个铜胆啊?”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多弄几个铜胆啊!这草胆……它不怎么值钱啊!”
李越一看他这德行,气得差点乐出来,骂骂咧咧地道:“特么的!老子猎熊还得先给它号个脉呗?再不行我先问问它:‘喂,你是不是铜胆?’ 它要是摇头我还不打了呗?”他越说越气,“别特么没屁搁愣嗓子!你要就出价,不要老子现在就去供销社,看看公家收不收!”
胡胖子被噎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确实有点混蛋,连忙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哎哟,兄弟别生气!哥哥我这不也是替你们亏得慌嘛!你说好不容易冒着风险猎头熊,结果不是铜胆,多气人,你说对不?”
他话锋一转,做出慷慨状:“这样吧,看在兄弟你猎熊不容易,虽然只有一个是铜胆,哥哥我给你补偿一点。五个熊胆,打包给你……三千块钱!怎么样,哥哥够意思吧?”
“三千?!”
李越一听这价格,二话没说,直接动手,麻利地把五个熊胆重新包好,转身就往屋里走,看样子是真不打算卖了。
胡胖子一看急了:“哎哎哎,兄弟,你这是干啥?”
李越把熊胆放回屋里,返身回来,推着胡胖子就往大门外走,一边推一边怒气冲冲地说:“滚蛋!老子今天就把它卖给供销社!供销社要是不收,老子就自己泡酒喝了!吃了之后心明眼亮,也好看清你个狗日的二道贩子心有多黑!”
他正在气头上,用力不小。胡胖子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脚下一绊,“噗通”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地上。
饶是如此,胡胖子还是一副滚刀肉的嬉皮笑脸样,坐在地上就喊:“兄弟!加五百!三千五!”
李越根本不听,上前扯住他的衣领子就要继续往外拖。
“四千!兄弟!四千!哥哥我不活了!再给您加五百!”胡胖子杀猪般嚎叫着,“哥哥我也得吃饭啊,手下还有一帮人指着呢!”
李越脚下不停,直接把他推出了大门,然后“哐当”一声把大门关上,还从里面用木杠顶上了。
胡胖子在外面把门拍得山响,带着哭腔嚎道:“兄弟啊!你这是想要哥哥的命啊!那草胆它真不值那老些钱啊!哥哥最后给你一个价,你要再不同意,哥哥我今天就一头碰死在你家大门口!就赖你弄死的!”
院内,李越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快速盘算着。他知道胡胖子这是演戏成分居多,但这个价格,距离他的心理预期还是差了点。
门外,胡胖子见里面没动静,咬咬牙,喊出了最终报价:“五千!兄弟!五千块钱! 这真是底裤价了!再高哥哥真得去跳井了!”
听到五千这个数,李越心里掂量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这几个胆里毕竟只有一个铜胆,这个价格胡胖子虽然还有得赚,但也不算太黑了。而且,让这胖货一直在门口鬼哭狼嚎的,被邻居听见也实在不象话。
他这才走过去,撤掉门杠,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胡胖子一见门开,立刻收起了那副哭丧脸,瞬间又变回了那副圆滑的笑模样,仿佛刚才那个要死要活的人不是他。他笑呵呵地走进院子,还特意反身把大门给仔细关好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就对了嘛,兄弟!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哥俩谁跟谁啊!”胡胖子搓着手,脸上的笑容璨烂得象朵菊花。
最终,这笔用五颗熊胆抵扣“大件”货款,并额外获得近三千元现金的交易,就在这场充满戏剧性的讨价还价中,尘埃落定。李越得到了他想要的钱和物资,胡胖子也拿到了紧俏的熊胆,双方看似剑拔弩张,实则各取所需,心照不宣。
熊胆的价格刚在嬉笑怒骂间敲定,李越心里又盘算起另一桩存货。眼看着没几天就要搬进新房,他忽然想起,家里仓房还堆着开春时和图娅用气枪打的、后来请老巴图帮忙硝制好的五百多张灰狗子皮桶子呢!
这东西娇贵,虽然处理得好,但眼看天气越来越热,万一受潮或者被虫子蛀了,那可就血本无归了。前几天他去供销社闲逛时特意问过收购价,那边是按大小和品相论价,小点的二十三块,大点、毛色好的能卖到二十八九块一张。
他心里琢磨着,胡胖子这人虽然杀价狠,但渠道广,出手也大方。不如趁这个机会,看看他给什么价,要是差不多,就一并打包卖给他,也省得自己再跑供销社折腾,还能快速回笼一大笔资金。
打定主意,李越脸上不动声色,对刚达成熊胆交易、心情正美的胡胖子说道:“胡哥,熊胆的事定了。走,我再带你去开开眼,看看别的货。”
胡胖子一听还有好东西,小眼睛又亮了,忙不迭地跟着李越再次走进仓房。
当李越掀开苦布,露出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小山般的一垛灰狗子皮桶子时,胡胖子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来了精神!他上手摸了摸皮毛的光滑度和厚度,又看了看硝制的手艺,嘴里不住地啧啧称赞:“好家伙!兄弟,你这可是下了狠功夫啊!这皮子硝得,这毛色,真地道!”
有了刚才熊胆谈判的前车之鉴,这次胡胖子没敢再玩虚的,耍花腔。他知道李越是个明白人,而且明显去供销社打听过行市。他直接伸出三根手指,报了一个实诚价:
“兄弟,咱们痛快点儿!你这批皮子,不论大小,不分品相,我统一按三十块钱一张收!”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整个林场,包括周边所有屯子,你要是能找到第二个出价比我高的,我胡胖子立马就去他家炕头上吊死!”
三十块一张!
这个价格,比供销社收购的最高价还略高一点,而且是统货价,省去了分拣的麻烦。李越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五百多张,那就是一万五六千块钱!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胡胖子这次显然是想做成这笔大生意,展现了自己的诚意。
李越觉得这价格确实可以了,便不再尤豫,点了点头:“行,胡哥,就按你说的价。”
他接着说道:“具体数量我也没细数,大概五百多张,只多不少。你这两天过来送大件的时候,除了熊胆的五千块,再多带一万六千块钱来。 咱们货款两清。”
“得嘞!兄弟你就瞧好吧!”胡胖子满面红光,这笔灰狗子皮的大生意做成,他转手利润也相当可观。他小心翼翼地把苦布重新盖好,仿佛在呵护一堆金元宝。
昨天胡胖子还信誓旦旦地说那些“大件”需要几天功夫才能备齐运来,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越还搂着被子在炕上会周公,就被院门外一阵熟悉又聒噪的敲门声和胡胖子那中气十足的喊声给惊醒了。
“李越兄弟!开门!快开门!货到了!”
李越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满肚子起床气,开门时真想给这扰人清梦的死胖子一电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