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走之前,按照谢隋东的吩咐,把谭政叫了过来。
谭政从会议上诧异离席,匆忙又忐忑。
他跟了谢隋东几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兢兢业业当文官卖命。
自认做事从无半点纰漏。
此番叫他,完全料不准因为什么。
接电话时,他也试探性地问了陈昂。
陈昂受到酒店经理的熏陶,给谭政送了个人情。
他好心地说:“东哥心情不太好,刚刚见了东嫂,心情变更差了。谭哥你小心着点。”
还说了黎清雅。
谭政路上磕了一片降压药。
他认真想。
谢隋东跟许京乔争执,如果是因为黎清雅,那么清算黎清雅一个人不就够了?
即便是要搞连坐,也连坐不到他谭政这里来啊。
他一跟黎清雅不是一伙儿,二跟黎清雅没有一腿。
谭政这一路上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自己哪里有问题。
就算谢隋东是个惯会找茬的,那他身为下属办事,也完美得简直是360度无死角叫人挑不出错。
别说人!
神来了也挑不出他的错!
来到酒店。
谢隋东看到谭政。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
谭政建设了一路的心理防线在此时崩塌。
因为他从谢隋东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种奇怪的迁怒。
他叫了声:“东哥。”
站在距离谭政半米外,高大挺拔的俊美男人吸了口烟,看着他笑问:“我知道你有儿有女,不过不知道你爱不爱你老婆。”
谭政一愣。
心想这又关我老婆什么事,“爱,当然爱,我很爱我的老婆。”
有些老板,是会从家庭的和谐度来衡量一个人靠谱不靠谱。
不过谭政也没撒谎。
说的也是实话。
“证明一下你很爱你的老婆。”男人倒了一杯酒,招招手,叫过来了谭政。
谭政走近。
更懵了:“这,这怎么证明?”
下一秒,谭政也不敢喝东哥给倒的那杯酒。
跟赐死似的。
他只顾着急忙掏出手机来。
打开微信,找到老婆跟他的聊天话框。
来回上下的滑动。
“看,我和我老婆,说是如胶似漆也不为过,哪怕儿女双全七年之痒快到了,也还是跟热恋时期一样。这个聊天,是我在公司楼下看到一朵花,挺好看的,百忙之中拍给她主动分享。
还有这个,她起床时做了个梦立马语音消息分享给我,60秒的语音连发十一条,我身临其境听了三遍,我们深爱彼此,做到了事事有回应。
这个也是,早晨我出门会给她一个亲吻,晚上睡前也会彼此亲吻,这样连续做了快七年……东哥你要不信,我还有私藏的亲吻视频和照片作证,但我其实不是很想给别人看,你非看不可那我也没招,只能照做。”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证明这个。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隋东嫌弃地收回视线:“……”
“那如果结婚好几年,加一起也没发过这么多条语音。算什么?”
“……”谭政情商高,“有些性格淡一些的人是不爱发的,爱在心里嘛。代表不了什么。”
“这倒是。”谢隋东想,许京乔确实是话少的女人。
半晌。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弹了弹烟灰,才说:“不错。你爱你的老婆就好。自己负责爱自己的老婆,惦记别人的老婆不道德。”
又说了一句:“以后我和太太之间不方便交涉的,你来。结了婚的男人更可靠些。”
谭政那一头雾水就快要看到一点光亮了。
好象明白了什么。
谢隋东却又看着眼前的谭政,慢悠悠补了一句:“你觉得许京乔漂不漂亮?”
那快要见光的大雾,突然彻底散了。
谭政瞬时直起来了腰板,原来东哥在这等着他呢。
但他简直快要被冤枉死了。
天地良心,他和许京乔真的只见过一次面。
四舍五入的话,约等于全程无交流。
“东哥我说实话,东嫂长得特别漂亮,跟您无比的般配。”
谭政把毕生情商都凝聚在了这一刻,“而且我看着东嫂就觉得莫名的很亲切,大概是气质,特别象我的亲生妹妹,那是一种无关于男女角度的纯粹欣赏。
还有一点,东嫂倒是和我妹妹不同,就是东嫂不知道五官哪里,跟东哥你特别的有夫妻相。”
谭政高考那年写作文都没这么逻辑严谨扣题。
外加讨好批卷人。
没办法嘛。
人挑不出他的错。
神挑不出他的错。
但神人可以。
不过谭政都快好奇死了。
到底谁这么勇敢,当了东哥东嫂之间的男小三,让东哥现在这样兴师动众的防男小三防成这样?
甚至还毫无头绪地防到了他这个八竿子才打得着的有家室的男人身上?
谢隋东坐在那里,出神地望着露台远处的景色。
半天,转回头道:“查裴复洲。别惊动任何人。”
谭政:“……”
谭政:“???”
在谭政浑身冷汗即将离开时,谢隋东望向酒店远处一楼的花丛。
若有所思地问了句:“分享花女人会喜欢?”
“啊,”
谭政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
这说的是他给老婆分享路上遇到的一朵花这件小事。
“喜欢,其实只要是喜欢的人,给自己分享什么都会喜欢的。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在那呼吸都喜欢啊。”
谭政说完,见谢隋东一动不动盯着远处发呆。
抬腿就赶紧走了。
出了这道大门。
谭政却看到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正好打开。
为首走出来的正是谢隋东让他去查的裴复洲,裴大公子。
裴复洲身后还跟着穿了一身奢牌香草色吊带上衣,阔腿直筒裤的裴学知。
骄纵大小姐的派头十足。
象是跟着哥哥一道来吃瓜的。
“谭政?”裴复洲没想到他在这里,打了声招呼。
两人不熟。
但毕竟从小一起玩过那么两三回。
谭政也看着人,笑道:“复洲好久不见,东哥在里面等你,你赶快进去吧。”
互相点了个头。
人就推门进去了。
谭政脚步停滞地望着进去的那人背影,不可思议。
不是幸灾乐祸,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单单是觉得人怎么可以这么勇敢,怪不得周围各家单身的名媛千金都很苦恼,为什么裴复洲这几年谁也看不上眼了。
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谭政口中的俩字:“哇塞。”
出来早了,不能看戏。
但脑补已经够下饭一礼拜了。
“来了。”
谢隋东坐在那里,嘴上叼着烟,并没有看进门的好兄弟一眼。
裴学知抱臂找了个地方坐下。
肩上的包包都没拿下来。
看到姐妹的准前夫这么不开心,那她可就太开心了。
她这趟跟来,也就是想吃点瓜。
刺探刺探敌情。
看看能不能捡回去一点对许京乔离婚有利的信息。
裴复洲不知道谢隋东心情为何这么差,走过来从他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俩人关系太近,不必拘这个小节。
还没点,裴复洲挑眉问了句:“这是谁惹你了?”
然而,谢隋东答非所问
还吸了口烟,反问道:“让你查许京乔对门607住没住一个男的,查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