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能把他谢隋东的尊严和一腔热情这样践踏,抛弃。
谢隋东脸骨肌肉因为咬着后槽牙抽搐着,肉眼并不可见,他笑得眼睛一片热:“你没有外遇,没有第三者。说我有?”
他话锋一转,灭了手中的烟,笑了:“我也没有,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津京找不出第二个老子这样给老婆守身的。”
“你和黎清雅去香港跑马地的妇产医院,难道是去给黎清雅家里的那只狗接生?”
离谱不离谱!
许京乔这样的性格,也被谢隋东逼得快要歇斯底里。
许京乔的性格十分要强。
她也从来不是一个缺爱的人。
亲人在世时给的,她永存心间,甚至还有多得快要溢出来的爱去滋养宁宁和洲洲。
关于丈夫的背叛和失去,她有过短暂的难过和心酸是真的,一心只想处理掉这段关系不惧怕任何失去也是真的。
从小到大的独立已成习惯。
这个时候,也没有非要依赖任何人的意愿。
别人给的到底是别人的,只有自己拥有的盔甲才是自己的。
这盔甲是能力和自尊。
面对丈夫的出轨,她不去质问。
是因为在大多数既定事实的情况下,女人质问得到的只会是冷漠无视和更加具有伤害性的冷嘲与羞辱。
显得很不想离。
象在懦弱挽留。
可是现在不说出来,谢隋东象是完全不承认一样,把她当成一个傻瓜。
“谢隋东,我希望你清楚,我不需要任何人知道我的痛,所以我才从来没有与你对峙,就象我从来不强求任何人的去留一样。这个任何人,我还希望你知道,指的是你。”说这话时,许京乔脸上是出奇的平静。
换成五年前质问,她恐怕还达不到目前这个没有一点点伤心的境界。
“咔哒”一声,谢隋东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这是他情绪有些烦躁了无处发泄的表现。
烟火明灭,男人拿过手机查了一下许京乔口中的关键词。
果然,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
深夜买醉回津京陪伴。
夹杂着一些大方谈爱某三代。
往下滑屏。
滑不完的新闻通稿。
简直无中生有的叫人眼花缭乱。
谢隋东这种人,曾经在部队可以十天半个月摸不到手机,更长的日子也有。
而他一身的劲没处使,训练和作战的心理刺激更能让他产生兴奋,觉得沉迷很有意思。手机是最无聊的东西。
谈恋爱到新婚那段日子,他倒是对手机十分惦记过,总想着许京乔有没有发来什么消息给他。
别的战友拿到手机。
都说女朋友给发来了多少条消息。
真正新婚后,他调回津京,安排的工作和婚姻生活两不眈误。
许京乔被他接走下班,回家两人黏在一块儿,手机是扔楼下了还是哪个犄角旮旯,谢隋东从不关心。
只要地球不爆炸,都不要打来找他。
许京乔去了哈佛,跟有精神共鸣的男人远走高飞了,开始冷着他,一次次拿起手机,没有只言词组。
久而久之,他开始不看手机,看了只有失望。
再加之以前养成的习惯,手机对他来说又成了简单的通信工具,乱七八糟的app一个也没有。
接电话他都要分人的才接。
“所以呢,你吃醋了吗许京乔?”谢隋东手中拿着手机,只关心自己关心的,眼神无比深邃地盯着许京乔。
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许京乔没有演。
是真的磋磨到现在已经心如止水:“没有。你们俩当着我的面接吻,我都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波动。”
谢隋东笑了,在她眼中确实看到了对他的完全不在乎。
什么时候在乎过呢。没有。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这个私生女清清白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象你和谢延行一样的那种清清白白?”
说话之前,他是想好好说的。
可说出口后,总会直接变了味道。
许京乔是个还挺严肃正经的人,却也被气笑了。
心脏狂跳。
但她眼里也是淡淡笑着的:“谢隋东,那这还真是薛定谔的第三者了。”
谢隋东站起身来,由于身高太优越,垂手往烟灰缸里掸烟灰时,显得十分的纨绔,“彼此彼此是吧。”
他一双通红的眼睛直视着许京乔:“我是抱着跟你修复关系的用意邀请你共进晚餐,可你呢,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冷静的勾得这个男人脑子一丢一件一件脱,不爱的时候还是那么冷静,坐在那往人家心口上一刀一刀的割。”
许京乔没有动,但耳朵已经自动屏蔽了他的话。
和一条不通人性没有人类逻辑的疯狗是没有办法沟通的。
谢隋东嘴上叼着烟,走到了她的面前。
骨节分明的一只大手撑在她面前的桌面上,偏头认真地看着她那张冷淡的小脸。
他眉眼散着漫不经心的恶劣,以一种阴魂不散的语气笑:“你知道吧,我脾气还挺坏的。争夺抚养权的法院传票,离婚协议,我们一人攥着一手牌,你出,我也出。许京乔,你可以看看,我们的尽头是哪里,反正我预期的是百年归土双双埋进同一块墓地。大房就是大房,小三小四小五买得起就买旁边地吧啊。”
“……”
许京乔没有说话,对视着他的眼睛,把桌上一大杯柠檬水全掀在了他这张十分恶劣的脸上。
水往下滴。
黑色短发前额那里湿了,脸也湿了,优越的下颌线也在滴。
谢隋东笑了,浑不在意,满满的舒爽玩味:“许京乔,我没招了。谁让你把我的情绪气得都不好了。”
许京乔再次被点燃:“情绪不好把你妈的逍遥丸找出来吃点!”
“谁妈的?”谢隋东贱嗖嗖笑问。
许京乔情绪没办法压下去,一字一句道:“你、妈、的。”
“嘶,高知老婆骂人都格外动听呢。”谢隋东抬起修长干净的大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始终看她。
许京乔不喜欢被他盯着。
抓起包临走前,认真对他说:
“我真后悔跟你在一起…真的真的非常后悔了。”
陈昂在看到许京乔出来时,本想上前。
但东嫂完全没有看一眼任何人,直奔了电梯的方向而去。
怎么又是不欢而散哎。
果然东哥会搞砸一切。
陈昂在心里叹了一声,转过头去打算看看东哥到底又发了什么新型的疯。
服了。
这比他么的一茬茬的病毒袭击幼儿园小朋友还要频繁。
结果就看到,敞开的那道大门里,露台上鲜花红酒,浪漫摆盘。拉小提琴的都还没进场。
就掀桌了。
谢隋东有力的双手撑在那华丽桌面边缘上,从结实手臂延伸到手背都迸起了青筋。
过了不知多久,他都没有改变过那个低下头颅的姿势。
陈昂跟他身边久了,直觉山雨欲来,果然下一秒,谢隋东一手哗啦一下扬了桌子,一手夹着烟,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他眼睛象是哭过,说话喉咙象是哽咽未消退,淡声吩咐:“把黎家那个私生女给我找到。叫来。”
“好的东哥。”
陈昂不知刚刚里面怎么了,但东哥淡声说话更少见,比生气的时候爱笑还更恐怖。
“还有,”
谢随东咬着烟,脑子转了一秒就想到,“派上回那个去盯着许京乔,那个不贪吃又比你话少。她带孩子跑了让我找不着,我就让你俩也谁也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