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盯着断离,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袖角 —— 他彻底懵了,傅知遥怎么会和主子的毒扯上关系?
陨七比他先回神,却也难掩急切,“死算盘别卖关子,傅知遥怎么就成了主子的药?”
断离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主子中的‘蚀心引’,并非无解药,你们是知道的。”
“蚀心引” 三个字出口,陆烬和陨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毒毒发时,心口象是有无数细针在扎,疼得人冷汗涔涔,连呼吸都带着撕裂感,每一次发作都象要把心脉生生绞碎。
更可怖的是,这毒专噬心脉,即便用燕王炼制的 “回心露” 解毒,药效也总追不上毒性加深的速度,就象春日融雪般,这边刚化去一层,那边又积上更厚的冰,日复一日,主子的心脉受损程度日深。
若不是深厚的内力撑着,他们很难想象主子会变成什么样。
“回心露能解蚀心引,可主子的身子却不见好。” 陨七声音发涩,想起上次主子毒发时的模样,玄色龙袍被冷汗浸透,蜷缩在龙椅上,人却平静非常,眼底尽是死寂。
断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亦研究过回心露,其功效可堪神药二字,这世间除了燕王他老人家,我想不到任何人还能有此医术。”
此话一出陆烬和陨七的心再度沉了下去,燕王的医术已是登峰造极,却依旧没能治好主子的病,那主子——
断离又道,“咱们找来试药之人,二十个人燕王治愈了两个,这两人皆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但论及内力这两人不可能比主子更厉害。”
陆烬似是有些懂了,他顺着断离的话道,“既然他们能康复,主子为何不能?明明主子比他们身体底子更好。”
陨七眉头紧锁,“燕王说,应是因为主子幼年中毒,年数太久。”
断离正色道,“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陆烬急切地道,“快说。”
“许不是回心露有问题,而是主子的心有问题。”
他抬眼看向二人,眼神凝重,“主子将大齐治理的井井有条,国力日盛,可你们没发现吗?他这几年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看似还放不下齐国的江山,却把精力都放到了教导小郡王上。”
陆烬补充道:“还动不动扔下朝政闭门不出几日。”
陨七也懂了断离的意思,“主子的病情之前一直能稳住,是从四年前开始恶化的。”
断离点头,“江山稳固,吏治清明,世家不敢作乱,主子也失了精神气儿。说句大不敬的话,或许主子找不到活着的理由,我们都知,主子并不快乐。”
陆烬低喃,“那件事后,他从未快乐过。”
陨七心头一震,猛地想起去年冬,主子站在宫墙边看雪,他递暖炉过去,主子感慨说 “这雪下得久了,倒让人忘了春是什么模样”。
那时他只当是主子感慨冬寒,如今想来,那语气里藏着的,似是对人世的疏离,或许也有一丝淡淡的眷恋,很淡很淡。
断离的声音压得更低,象是怕惊扰了什么,“主子无意于人世,纵使他还惦念着大齐江山,还记挂着小郡王年幼,可心里的死意却没断过。
他不眷恋人世,回心露解毒,他自杀。与其说是毒在加重,不如说是他自己不愿好,那点求生的念头,早被心里的荒芜盖过了。”
断离已不复起初的玩世不恭,声音中隐有鼻音。
陆烬也抹了把眼睛,“死算盘,那如今该怎么办。”
陨七紧抿着唇,“傅知遥如何,我们又该如何做,你且说来。”
断离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恢复了刚刚的老神在在,“这个,我暂时也没想明白。”
陨七:“我就不该信你。”
陆烬直接炸了,“妈的你逗我玩呢。”
断离一皱眉,以眼神压制陆烬,“急什么,我逗你作甚,是你一个人的主子吗?”
“那你说咋办?什么以毒攻毒,干脆我把傅知遥抓过来给主子煲汤吃了得了。”
陨七:“”
这又来一个胡说八道的。
断离,“眼下的情况就很好。”
陆烬:???
陨七试探着道,“你的意思是拿傅知遥吊着主子,傅知遥死不了,主子就有未完成的心愿,舍不得死了?”
断离:”大概是这个意思,你见主子什么时候认过输?大齐江山不稳那几年主子日夜操劳却神采奕奕,如今傅知遥气的主子夜不能寐,我瞧着主子跟活过来了似的,以往看什么都淡淡的。”
陆烬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我听明白了,你是想傅知遥把主子气活了。”
“然也。”
陆烬实在听不下去了,声音提高了不少,“不是死算盘,你就不怕傅知遥把主子气死了?”
断离赶紧捂住耳朵,“你小点声,震得我耳朵疼。”
陆烬已然气笑了,“我肝疼,你气的,气大伤肝。”
陨七却来了兴致,“炸毛剑你别捣乱,听死算盘把话说完。”
陆烬擅用剑,他不出手时挺沉得住气的,一旦剑出鞘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恨不得给敌人来个万剑穿心。他们常说他剑一出鞘就如炸毛的公鸡一般进入狂躁状态,是故损友们送他雅号,炸毛剑。
陆烬:“你才炸毛,你全家炸毛。”
陨七忍不住摸了陆烬发顶一下,“别炸,主子的毒重要。”
陆烬:!!!
拍掉陨七的手,终是没再插话。
断离见二人都细细恭听也不卖关子,“我这一个月给主子号了几次脉,发现主子的脉象比以往强劲了,虽不是特别明显,但我确定是变好了。”
二人:!!!
惊喜!
不敢插话。
断离又道,“我找了很多原因,各种查访,连探微堂都用上了结果发现主子身边的人、事毫无变化,唯一不同的是,”
说到这里断离顿了顿,陆烬这叫一急,“你再吞吞吐吐老子炸了你。”
断离:“”
不是他不想说,实在不太好开口,他怕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