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六院盟约”堡垒,传送大厅。
幽蓝色的光柱依旧静静矗立,象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天梯。
林泽站在光柱前,一身深色长袍,低调得象个路人甲。
他身后,站着七八个穿着各学院制服的一级巫师,一个个紧张得手心冒汗,眼神里却闪铄着对中域的憧憬和野心。
“听说中域的巫术学院,随便一本基础教材,都比我们南域的高级冥想法强。”
“是啊,还有那些传说中的‘真灵药剂’,喝一口就能提升精神力品质!”
“别做梦了,去了中域,我们就是最底层的蝼蚁,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林泽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没回头,也没搭话。
莫里斯小跑着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镶崁着符文的金属匣子。
“林泽大人,这是‘空间稳定锚’,能帮您在传送过程中抵御虚空乱流的冲击。匣子里还有三块高阶魔石,算是……算是我们‘六院盟约’的一点心意。”
林泽接过匣子,掂了掂,随手塞进储物空间:“谢了。”
莫里斯搓着手,欲言又止:“林泽大人,您……您到了中域,如果……如果混得不如意,随时可以回来。南域,永远是您的家!”
林泽终于转过头,看了莫里斯一眼。
老头眼圈有点红,脸上写满了不舍和担忧。
“行。”林泽点点头,“混不下去,我就回来拆了你们的法阵。”
莫里斯:“……”
他身后的七八个一级巫师,集体打了个寒颤。
“好了,别废话了。”林泽转身,第一个迈步,走进了那道幽蓝色的光柱。
光芒瞬间将他吞没。
没有天旋地转,没有撕裂般的痛苦。
只有一种温和的、仿佛泡在温水里的舒适感。
林泽感觉自己象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意识在空间信道中漂流,周围是无数飞速掠过的、光怪陆离的景象——破碎的星辰、沸腾的虚空、扭曲的时空乱流……
但都被那层薄薄的“空间稳定锚”隔绝在外。
“主人,检测到空间坐标正在快速偏移,目标锁定中……”小黑的声音冷静地响起,“预计十秒后抵达中域坐标点。”
“恩。”林泽闭上眼,任由意识在信道中沉浮。
九。
八。
七。
……
三。
二。
一。
嗡——!
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林泽感觉自己被猛地“吐”了出去。
双脚落地,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他睁开眼。
眼前,不是预想中的宏伟传送大厅,也不是繁华的都市街道。
眼前是连绵起伏的丘陵,绿得发亮,象一块巨大的、没有一丝褶皱的翡翠绒毯,一直铺到视野尽头。
丘陵之间,偶尔点缀着几棵造型奇诡、枝干虬结的古树,树皮上天然生长着淡淡的、散发着微光的银色纹路,像活着的符文。
“啧。”林泽在精神海里对小黑说,“看来‘真灵议会’不光管知识,连绿化都包圆了。这生态,比南域那片焦土强了不止一个版本。”
小黑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主人,您这落地点,偏得有点离谱啊。按传送法阵的能量读数,误差半径应该在五公里以内。您这……怕不是直接甩到中域的犄角旮旯里来了。”
“误差?”林泽嘴角一扯,“我看是‘真灵议会’的恶趣味。怕南域来的‘土包子’一落地就污染了他们高贵的空气,故意把坐标范围拉大,让我们自生自灭。”
他没在原地多做停留,抬脚就走。
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悄无声息,连根草都没压弯。
精神力象一张无形的大网,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铺开。
五十公里。
这是他现在的极限扫描半径。
范围内,除了草、树、石头、偶尔窜过的几只长着翅膀的兔子,什么都没有。
没有村落,没有城堡,没有哪怕一缕炊烟。
“行,跟我玩躲猫猫是吧?”林泽低语。
空间象一张被无形之手揉捏的橡皮泥,无声地扭曲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身影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已在一百公里之外。
落地点是一片更加荒凉的戈壁滩。
风卷着细沙,抽在脸上,带着点粗粝的痛感。
远处,几座风蚀岩柱像巨人的手指,直指苍穹。
林泽没废话,精神力再次铺开。
五十公里内,依旧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标记,戈壁区a1。”林泽让小黑把数据记录好。
空间再次扭曲。
一百公里外,是一片幽深的、弥漫着淡淡白雾的原始森林。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艰难地通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古老而潮湿的气息。
精神力网撒出去,五十公里内,除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体型巨大的昆虫和几头在林间悠闲踱步的、皮毛如绸缎般光滑的异兽,依旧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标记,森林区b2。”林泽再次记录。
他有点烦了。
不是累,是烦。
这种漫无目的的“开地图”模式,象在玩一个没有任务指引的开放世界游戏,还是最高难度那种。
第三次瞬移。
一百公里。
落地的瞬间,林泽的耳朵就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淅的“叮当”声。
不是风铃,是金属碰撞的脆响。
紧接着,是几声模糊的、带着地方口音的吆喝,还有牛羊低沉的哞叫。
林泽的精神力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正前方,十五公里外,一个依偎在小山坳里的、炊烟袅袅的小村落。
“终于逮到你了。”林泽嘴角勾起,身影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他已经站在了村口。
村口立着一块半人高的、刻着古怪符文的界碑,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象一层薄薄的护罩,将整个村子笼罩在内。
村子里,房屋都是用一种温润如玉的白色石材砌成,屋顶覆盖着深绿色的、像鳞片一样的瓦片。
街道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几个穿着粗布麻衣、但洗得发白的村民,正扛着农具,有说有笑地从田里回来。
林泽的出现,象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扛着锄头的老农,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挑着水桶的妇人,水桶歪了,水洒了一地,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林泽。
几个在路边追逐打闹的孩童,也象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落针可闻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