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材料送来了。
不是成品,是矿石、是粗胚、是需要提纯、锻造、符文蚀刻的原材料。
林泽没废话,直接在竖井边缘的空地上,用空间屏障隔出六个临时工坊。
“一人一摊,自己动手。”他把六份工艺流程图——精确到温度、压力、符文蚀刻角度——甩给六位大师,“三天后,我要看到成品。做不出来,你们就抱着原材料去中域,如果你们能活着穿过虚空乱流的话。”
“苍白螺旋塔”的白发老巫师接过流程图,手指都在抖:“这……这提纯工艺,比中域教材上写的还精细……”
“教材?”林泽嗤笑,“教材是怕你们把自己炸死,才写得那么保守。我写的,是让你们把法阵修好。”
六位大师对视一眼,没人敢再废话,抱着流程图和原材料,灰溜溜的开始工作。
接下来的三天,竖井里安静得只剩下工具敲打、溶炉轰鸣和符文蚀刻的滋滋声。
林泽没闲着。
他蹲在法阵内核局域,指尖悬在那个指甲盖大小的“相位偏移”符文节点上,瞳孔深处符文流转,象两台超频扫描仪。
“小黑,推演新材料接入后的第137次微调方案。”
“得令!。”
“不够,再调。”。”
“那就调。”。”
小黑沉默了三秒:“……您说得对。”
三天后,清晨。
六位大师,像六个刚从矿洞里爬出来的苦力,灰头土脸,眼袋乌青,但手里捧着的东西,却散发着纯净而稳定的能量波动。
“高纯度星纹石”、“复合虚空合金”、“符文镀层精铁”……
每一件,都完美符合林泽给出的参数。
“林泽大人,材料……齐了。”“锈铁议会”的壮汉声音沙哑,把最后一块“符文镀层精铁”。
林泽没检查,直接点头:“上法阵。”
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是‘六院盟约’之地史上最安静、最专注、也最憋屈的十二小时。
六位大师,带着各自的学徒,在林泽的注视下,象一群被班主任监考的小学生,战战兢兢地把新材料一块一块、一个符文一个符文地装回法阵。
没人敢说话,没人敢喘大气。
连“荆棘王庭”那位最爱摆谱的年轻贵族,都老老实实地蹲在角落,亲手给“标准导魔铜”导管缠绕绝缘符文带。
林泽就站在法阵中央,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节点。。”
“第三层,‘复合虚空合金’符文节点,晶格应力分布不均,用刻刀微调三号应力释放槽。”。”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点懒洋洋的,但每一个字,都象鞭子一样抽在六位大师的神经上。
他们不敢反驳,只能照做。
因为林泽说的,全对。
傍晚,夕阳的馀晖通过竖井顶部的开口,洒在那颗巨大的“机械心脏”上。
法阵,静止了。
没有嗡鸣,没有能量乱流,连空气中那股焦糊的魔力味都消失了。
它象一头沉睡的巨兽,安静,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莫里斯。”林泽开口。
一直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的莫里斯一个激灵,小跑着过来:“林泽大人,您吩咐!”
“试运行。”林泽言简意赅,“目标,南域大陆东海岸,无人区。”
莫里斯咽了口唾沫,掏出通信水晶,声音都在发颤:“各……各位大师,准备激活!目标坐标,东海岸无人区!倒计时,十、九、八……”
六位大师,各就各位,双手按在法阵的激活符文上,魔力缓缓注入。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眼的光芒。
只有一声低沉的、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叹息。
竖井底部,那直径百米的法阵,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
幽蓝色的能量屏障上,无数符文像活物般游走、组合。
竖井,从底部开始,空间象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不是撕裂,不是破碎,是“溶解”。
坚硬的岩壁、冰冷的金属导管,在那幽蓝色的光芒中,像糖块一样融化、消散。
短短三秒,整个竖井,从底部到顶部,变成了一道纯粹的、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蓝色光柱。
光柱内部,空间被折叠、压缩、重构,形成了一条稳定而平滑的信道。
“坐标锁定,能量稳定,空间信道生成完毕。”莫里斯的声音带着哭腔,“试运行……成功!”
竖井里,一片死寂。
六位大师瘫坐在地上,像六条脱水的咸鱼。
莫里斯腿一软,直接跪了。
林泽站在光柱边缘,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幽蓝色的屏障。
没有灼热,没有刺痛,只有一种温润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触感。
“行了。”他收回手,转身看向莫里斯,“准备开门,我要去中域。”
莫里斯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是!是!我这就去安排!”
他刚转身,林泽又叫住他:“对了,传送费怎么算?上次你说,一次十块高阶魔石?”
莫里斯猛地回头,脸上的表情像被雷劈了:“林泽大人!您……您别开玩笑了!这法阵从里到外,从材料到符文,全是您一手一脚修好的!这要是算贡献点,能把‘六院盟约’的帐本烧穿!您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林泽嘴角一勾:“那就算了。”
莫里斯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快!快给林泽大人准备最高规格的待遇!把最好的稳定符文给他贴满!快啊!”
林泽没动,就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幽蓝色的光柱。
“主人,您真要去?”小黑的声音在精神海里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中域……那可是‘真灵巫师’的地盘。他们给南域的教材都藏着掖着,谁知道那边有什么等着您?”
“怕了?”林泽反问。
“怕?我可是量子神经网络架构的超级大脑!”小黑立刻炸毛,“我是担心您!万一那边有针对灵魂的巫术,您死了无法回到主世界怎么办?”
林泽没说话,只是抬起手,对着那道光柱,轻轻一握。
光柱微微扭曲了一下,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橡皮泥。
“你看,”林泽在精神海里说,“连他们的‘门’,在我手里都跟面团似的。怕什么?”
小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