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雪水洗过一样，干净又清冽地往前走。
装空调的生意，一入冬就变得冷清，偶尔有那么一两单，也是给新装修的房子装，远不够维持生计。
周亚没闲着，很快就通过以前工地上认识的人，又找了个新的活计——在城西的一个物流中转站当临时搬运工。
活儿不轻松，天不亮就得出门，一直干到天黑，挣的是纯粹的力气钱。
阮小白卖饭团的生意越来越好。
天冷了，学生们都喜欢买个热乎乎的饭团捂在手里，边走边吃。
他每天都起得很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厨房里就亮起了灯。
米饭在电饭锅里闷出香气，他把准备好的馅料一样一样摆好。
除了固定的几种口味，他还会琢磨一些新的搭配，比如加了芝士的，或是放了辣白菜的，卖得都很快。
学校一放寒假，他的小摊就挪了地方，哪里人多就去哪里。
地铁口，写字楼附近，都能看到他那个小小的身影。
基本不到中午就能卖完。
然后阮小白会提着空空的保温箱，先去一趟菜市场，买好晚上要做的菜，然后才慢悠悠地回家。
有时候一个月算下来，阮小白挣的钱比周亚还多。
晚上，阮小白坐在小板凳上，就着台灯的光，仔仔细细地数着今天赚来的钱。
他的手指很白，也很灵活，点着那些纸币，像是在弹钢琴。
他又把那些零钱一张张铺平，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然后分类叠好。
数完一遍，他又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周亚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这副小财迷的样子。
她靠在门框上，没出声。
“小亚，我这个月挣了三千二百四十五块。”
阮小白报出数字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开心和一点小小的骄傲。
他终于不是那个只能被她护在身后，什么都做不了的人了。
他也可以挣钱，可以撑起这个家的一角了。
他看着周亚，很想让她也为自己高兴。
“这么多？”
周亚确实有点意外。
她知道小白能干，但没想到这么能干。
“嗯！”
阮小白重重地点头，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周亚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从自己的那堆钱里，抽出厚厚的一叠，大概有两千块的样子，然后推到了周亚面前。
“小亚，这个你拿着。”
她看着那叠钱，没动。
她习惯了自己是那个给钱的，是那个养家的。
现在角色突然对调，总觉得有点别扭，好像在承认自己“不行”一样。
“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有点沉。
“房租快要交了，还有下个月的菜钱，水电煤气费……”
阮小白认真地盘算着。
“我的钱够了，你的钱就自己存着吧，买点你想买的东西。”
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们是一家人，谁挣得多一点，就多承担一点。
他现在能养她了，这让他心里特别踏实，特别高兴。
可周亚没动，她只是盯着那叠钱。
阮小白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他看出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小亚，你不高兴吗？”
周亚抬起眼，对上他清澈又带着点忐忑的目光。
她不是不高兴，只是……不习惯。
在她的世界里，女人养家是天经地义。
可现在，小白把一沓厚厚的钱推到她面前，认真地对她说，他要分担房租和水电。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心里某个坚固的角落，被这叠薄薄的纸币给撬动了。
有一瞬间的失措，甚至还有一点被冒犯的错觉。
但看着小白的样子，周亚心里那点别扭瞬间就散了。
她想，自己真是魔怔了。
这是阮小白，是她的小白。
他想让这个家更好，计较这些做什么。
她伸出手把那叠钱拿了过来。
钱上还带着小白的体温，纸币被他一张张捋平，叠得整整齐齐。
阮小白看着她的动作，屏住了呼吸。
周亚拿过钱，放进钱包，动作很自然，就像她平时收下工钱一样。
“知道了。”
阮小白看着她，心头那点最后的忐忑终于落了地，整个人都松快下来。
他咧开嘴，又想笑了。
周亚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朝他走了过来。
阮小白站在原地没动，以为她要回房间。
结果，周亚走到他面前，手臂一伸，弯腰就把他整个抱了起来。
阮小白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这个姿势他很熟悉了。
周亚抱着他，转身走到沙发那边，然后一屁股坐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就像是呼吸一样。
阮小白小小一只，蜷在她怀里。
他顺势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头枕在她的肩窝上，这个角度刚刚好，能闻到她头发上很淡的皂角香气。
只要在家里，她就喜欢这样圈着他。
他很喜欢。
这让他觉得安全，觉得被需要。
尤其是今天，这种感觉格外强烈。
他忽然觉得，心里那点因为多赚了钱而产生的喜悦，好像还不够。
有一种更强烈的，更满涨的情绪，堵在胸口，让他想做点什么。
小亚。”
他开口，声音不大。
“嗯？”
周亚应着，低头看他。
阮小白的脸颊红了，不知道是屋里那点微弱的暖气熏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有点紧张，手指蜷缩了一下，又松开。
“要不要亲一下？”
阮小白鼓起勇气，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小了，像在说什么秘密：“不是那种普通的……就是那种，嘴对嘴的。”
周亚先是愕然，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像烧开的水一样，从心底咕嘟咕嘟冒了上来。
她差点笑出声。
个又乖又懂事，还能赚钱持家的小白，居然学会主动讨吻了。
还是这种……“嘴对嘴”的。
这话说得又直白又青涩，简直可爱到犯规。
周亚清了清嗓子，把那股快要冲破喉咙的笑意压下去。
她看着眼前这个头顶只到自己下巴的少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小白，你可真敢。”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
阮小白的头埋得更低了。
周亚嘴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住。
“不过嘛，可以哦。”
她看见阮小白的肩膀似乎瞬间放松了下来。
“那。”
周亚好整以暇地问，存心逗他。
“是你来，还是我来？”
这个问题，好像又让阮小白陷入了窘迫。
他抬起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但眼睛里却闪着一种固执的光。
“当然是我来啦！”
他几乎是抢着说。
“这次我要主动。”
“好好好。”
周亚笑着，声音里满是宠溺。
她站起身来，微微弯下了腰，将自己的脸放低了一些。
这个姿势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邀请和纵容，意思很明显——她把主动权完全交给了他。
等着他可可爱爱地踮起脚来亲自己。
阮小白看着近在咫尺的，周亚那张线条分明的脸。
她没有笑得太开，只是嘴角噙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专注地看着他，那双总是显得有些冷淡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温柔的鼓励。
他的心跳，咚咚咚地，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壮胆，然后踮起了脚尖。
这个动作让他有些摇晃，但还是努力地稳住了身形。
他凑上前去，准确地，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周亚的嘴唇上。
很软。
这是阮小白的第一个念头。
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冰凉，反而带着她说话时呼出的温热气息。
还有一点点，刚才喝过的白开水的味道，干净又清甜。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笨拙地贴着，一动也不敢动。
牙齿不小心磕到了她的嘴唇，不重，带起一阵细微的麻。
他能感觉到周亚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有点痒。
阮小白没什么经验，只是凭着本能，胡乱地贴着，厮磨着。
周亚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她没有动，任由他主导着这个青涩的吻。
过了好一会儿，阮小白的呼吸变得有些乱了。
周亚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轻微的颤抖，也能感觉到他踮着脚尖时，身体传来的轻微晃动。
这一下，很生涩，很笨拙，却也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阮小白似乎觉得光是这样贴着还不够，便试探着，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她的嘴唇。
周亚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她再也忍不住，伸手扣住小白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都往自己怀里带。
她微微侧过头，加深了这个吻。
“唔”
阮小白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整个人都僵住了。
陌生的，湿热的触感，席卷了他的全部感官。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主动，什么勇气，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尝到了她的味道。
很干净，没有烟味，也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气味，就是她本身的味道。
他被动地仰着头，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深刻的吻。
周亚的手指插在他的发间，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控制。
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更紧地带向自己。
周亚细细地描摹过他的唇形，然后探进去
和小白的小心翼翼不同，周亚的很强势，动作算不上多有技巧，带着一种野性的直白。
她撬开他的牙关，舌头探入，尝到了小白口腔里淡淡的米饭香气，还有一点点说不出的甜。
她想要更多。
追逐着。
纠缠着。
她勾住了那个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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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太深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阮小白的小腿渐渐发软了。
他被轻轻地啃咬，还被勾住，吮吸，力道不重，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想躲，可扣在后颈的那只手让他无处可逃。
只能被牢牢地固定在原地，被迫地承受着这一切。
他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抓住了周亚胸前的衣服，指节都收紧了。
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都挂在了她身上。
他感觉自己的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血液冲上头顶，连耳根都烧得发烫。
周亚感受到了小白依赖，心里那股占有的欲望烧得更旺了。
他的回应很笨拙，完全是出于本能，却乖得不可思议。
这让他显得更加可口。
周亚耐心地，一点一点地，勾卷其中，教他怎么回应。
又像是在品尝一块觊觎已久的，最甜美的糕点，不舍得一口吃完，要慢慢地，仔细地，把里里外外的香甜都尝个遍。
阮小白感觉自己像一叶小舟，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只能随着那股力道沉浮，连呼吸都被夺走了。
屋里明明不热，他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力气像是被抽走了，如果不是周亚抱着他，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滑到地上去。
察觉到怀里人的无力，周亚的动作渐渐放缓，不再那么强势，而是带上了一点引导的意味。
教他如何呼吸，如何回应，如何在这场亲密的交缠中找到乐趣。
而阮小白慢慢地，从最开始的僵硬和无措，到试探着，用自己同样笨拙的舌尖，轻轻地碰了碰她。
这个回应，让周亚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然后，变成了一个更深，更缠绵的吻。
带着安抚和奖励的意味。
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寒风呼啸着刮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
但屋子里却很暖和，这种暖意不只来自那台空调，它从两人紧紧相贴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几乎要将这方小小的天地融化。
阮小白承受着这个激烈又绵长的吻，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嘴里的气息被一点点夺走，换来的是属于周亚的，更灼热，更霸道的气息。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在被吞噬，又像是在被占有。
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打上了她的烙印。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阮小白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抽干了。
他开始无意识地发出一些细碎的，像小猫一样的呜咽声。
周亚终于松开了他。
分开时，唇间甚至带出了一声轻微的水声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都在轻轻喘着气。
阮小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到脖子根，全都红透了，像被开水烫过一样。
他的嘴唇被吻得红肿，水光潋滟的，看起来比平时更诱人。
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茫然地看着周亚，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动物。
周亚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呼吸也有些乱，胸口起伏着。
她看着小白这副模样，喉咙动了动，凑过去又想亲。
阮小白却伸手，挡住了她，小声说：“等，等一下腿软了。”
他眨了眨眼，那层水汽终于凝结成了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不是委屈，也不是难过，就是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刚才的感觉太强烈，冲刷着他的神经，让他有点承受不住。
周亚看着那滴泪，心里某个地方猛地软了一下。
刚才那点强势的占有欲，瞬间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疼惜。
真是昏了头了，好像把他给吓着了。
她伸出拇指，轻轻擦过他湿润的唇角。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现在知道什么叫嘴对嘴的亲了？”
她的声音有点哑，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和调侃。
阮小白不敢直视周亚，视线飘忽地落在她的下巴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周亚抬起手，用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嘴角，那里因为刚才的亲吻，变得有些红润。
“学会了？”
她低声问。
阮小白胡乱地点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周亚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伸出双臂，将他整个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轻轻蹭了蹭他柔软的白发。
“下次，可以再主动一点。”
声音带着笑意，震得小白的耳朵嗡嗡作响。
阮小白把脸埋在她的怀里。
他想，下次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