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璧裂缝里渗出的那丝黑雾，在陈暮体内转了一圈后，非但没侵蚀他的灵魂，反而乖乖地缩在识海角落里，像只找到窝的流浪猫。
“这玩意儿……还挺懂事？”
陈暮用精神力戳了戳那团黑雾。
黑雾蠕动了一下，传递出一股模糊的意念——饿。
饿？
陈暮愣了下，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块劣质灵晶，试探着用精神力裹着递过去。
黑雾“嗖”地扑上来，三秒就把灵晶吸成了粉末。
然后传递出更清晰的意念：还要。
“……你当这是自助餐呢？”陈暮嘴角抽搐。
但他很快发现，吸了灵晶的黑雾，颜色淡了一点点，原本那股阴冷扭曲的感觉也减弱了。
难道这玩意儿能“净化”？
“暮暮，你在发什么呆？”陈琳走过来，担忧地看着他，“脸色好白，是不是刚才受伤了？”
“没事。”陈暮摇头，“姐，你帮我护法一下，我研究点东西。”
他盘膝坐下，精神力沉入识海。
《玄门丹经》的扉页上，那行“影煞之力，可控可炼”的小字又浮现出来，这次更清晰了。
下方还多了几行注解：
“影煞，恶念聚合体之精粹，性阴寒，善侵蚀。”
“然万物相生相克，以丹火炼之，可化‘影煞丹’，服之可临时获得影煞操控之能，时效一刻钟。”
“警告：未至统领级，月限服一枚，多则神魂污染，慎之慎之。”
陈暮眼睛亮了。
能炼丹？
他看向角落里那团黑雾——现在应该叫“影煞”了。
“九转乾坤炉，起！”
识海中，金色丹炉虚影缓缓旋转。
陈暮尝试用精神力牵引那团影煞，小心翼翼地送入丹炉。
影煞似乎很抗拒，在炉口挣扎。
“进去吧你！”陈暮一狠心，加大精神力输出，硬把它塞了进去。
炉盖合上。
“文火，炼！”
丹炉底部，金色的丹火燃起。
炉内传来“滋滋”的声响，像是油炸什么东西。那团影煞在炉中左冲右突，但被丹火牢牢压制。
陈暮全神贯注，控制着火候。
一刻钟后。
丹炉轻震，炉盖自动弹开。
炉底，躺着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漆黑但表面有暗金色纹路的丹药。
影煞丹，成！
陈暮取出一枚，用精神力仔细探查。
丹药内部蕴含着精纯的影煞能量，但那股阴冷扭曲的感觉已经被丹火净化了大半，只剩下纯粹的“操控影子”的特性。
“试试效果……”
他退出识海，睁开眼。
“怎么样？”陈琳凑过来。
“姐，你退后点。”陈暮站起身，看向自己的影子。
在阳光下，他的影子很正常。
但当他吞下一枚影煞丹的瞬间——
影子活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活了！
陈暮脚下的影子如同墨汁般“流”了出来，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与他体型相仿的黑色人形。
“卧槽？！”陈暮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黑影没有五官，但轮廓和他一模一样。它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指令。
“嗷呜？！（老大你影子成精了！）”小焰炸毛，煌炎都吓出来了。
“咔嗒……”（诡异。）阿呆石棍握紧。
陈暮定了定神，尝试用精神力沟通黑影。
“抬手。”
黑影缓缓抬起右手。
“走两步。”
黑影迈开步子，在甲板上走了个来回，动作略显僵硬，但很稳。
“攻击那块石头。”陈暮指向船头一块压舱石。
黑影“飘”到石头前，右臂化作一道黑色利刃，无声地切下——
石头像豆腐一样被切成两半！切口光滑如镜！
“这么锋利？”陈暮眼睛一亮。
他又试了几个指令。
黑影可以变形——变成盾牌、变成绳索、变成简单的工具。
可以潜入阴影——只要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它就能完美隐藏。
甚至可以短距离“瞬移”——从一个影子跳到另一个影子。
但陈暮也发现了限制：
第一，黑影只能存在一刻钟，时间一到就会消散，需要重新服用影煞丹召唤。
第二，操控黑影消耗精神力，以他现在的水平，最多同时维持黑影做三个动作。
第三，黑影的战斗力……大概相当于战兵级中期，攻击力不错，但防御很脆，被煌炎之类的光火系技能克制。
“够用了。”陈暮很满意。
这玩意儿简直是偷袭、侦查、辅助的神器！而且完全不怕死——反正时间到了自己就散。
他看向角落里还剩的两枚影煞丹，想了想，收起一枚，把另一枚递给陈琳。
“姐，这个你留着防身。遇到危险就吃下去，能召唤一个影子护卫。”
陈琳接过丹药，担忧道：“暮暮，这东西真的安全吗？那个‘影子’不是会侵蚀灵魂……”
“被丹火炼过，没问题了。”陈暮笑道，“而且我有预感，这玩意儿以后会派上大用场。”
正说着，沧溟的声音从宫殿深处传来：
“陈暮，来海神祭坛。”
“要开始了。”
---
海神祭坛位于蜃楼岛地下三百米。
穿过一条由发光珊瑚照明的螺旋阶梯，陈暮跟着沧溟来到一处巨大的天然溶洞。
溶洞中央，是一座直径超过百米的圆形祭坛。祭坛由无数种不同颜色的珊瑚、贝壳、珍珠镶嵌而成，在洞顶夜明珠的照耀下，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晕。
祭坛边缘，站着十二只形态各异的海兽。
每一只，都是统领级！
【深渊魔鲸】体长五十米，如同移动的山岳。
【雷霆海龙】通体湛蓝，鳞片上跳跃着电光。
【九头海蛇】九个头颅同时吐信，十八只眼睛盯着陈暮。
【珊瑚巨像】由活体珊瑚构成，动作缓慢但防御惊人。
还有【幻光章鱼】、【潮汐巨龟】、【海啸巨蟹】……
陈暮感觉自己像是进了动物园……不，是进了怪物展览馆。
“这些都是我的‘深海盟友’。”沧溟站在祭坛中央，深蓝色长袍无风自动，“它们守护无尽海数百年，与蜃楼岛有契约。今日‘先知’来犯，它们都会参战。”
他看向陈暮：“但光靠它们还不够。‘先知’手下有‘清道夫’部队，全员战将级以上，擅长合击阵法。我们需要更多的……变数。”
“变数？”陈暮挑眉。
“比如，你那能炼丹的能力。”沧溟目光深邃，“我听陈琳说，你能炼制临时增幅御兽实力的丹药？”
陈暮点头：“大力丹、迅捷丹、固元丹，能临时提升力量、速度、防御。还有燃血丹，效果更强但副作用大。”
“能炼制统领级可用的吗？”
“呃……”陈暮想了想，“理论上可以，但药材难找，而且我现在的精神力，炼制统领级丹药有点勉强。”
沧溟抬手，指向祭坛一角。
那里堆着小山般的木箱和玉盒。
“药材，我这里有三百年的库存。精神力不够……”他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深蓝色珍珠，“这是‘海神之泪’，能临时大幅提升精神力，副作用是事后会头痛三天。”
陈暮接过珍珠，入手冰凉，内部有浩瀚如海的精神力波动。
“陛下想让我……现场炼丹？”
“对。”沧溟点头，“给这些海兽盟友，每只配一套增幅丹药。不需要太强，只要能让他们在关键时刻爆发一波就行。”
陈暮看着那十二只统领级海兽，又看了看堆成山的药材，咽了口唾沫。
这工程量……
“小焰，阿呆，过来帮忙！”他咬咬牙，“姐，你负责分拣药材。阿浪，你……算了你去望风吧。”
“嗷呜！（本大爷只会吃不会炼啊！）”
“咔嗒。（可以搬东西。）”
陈琳已经开始打开那些玉盒，里面都是珍稀的深海药材——千年珊瑚心、万年珍珠粉、雷霆海藻、深渊魔鲸脂……
陈暮盘膝坐下，将海神之泪贴在额头。
嗡——！
浩瀚的精神力涌入识海！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速度提升了十倍！整个世界都变慢了！
“开始！”
九转乾坤炉在识海中全力运转！
第一炉，大力丹（统领级版）。
药材：千年珊瑚心三片，龙血珊瑚粉末一两，巨力海星干一只……
丹火，起！
陈暮双手结印，精神力如丝如缕地控制着火候。炉中药材迅速融化、提纯、融合……
一刻钟后。
炉盖弹开，十二枚通体赤红、表面有珊瑚纹路的丹药飞出，落入玉瓶。
成了！
“下一炉，迅捷丹！”
药材：雷霆海藻一把，闪电鳗鱼骨粉，风行珍珠……
就这样，陈暮进入了一种近乎“入定”的状态。
一炉接一炉。
大力丹、迅捷丹、固元丹，各十二枚。
考虑到海兽体型巨大，他还特意加大了剂量——每枚丹药都有拳头大小，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那些统领级海兽闻到药香，眼睛都亮了。有几个甚至偷偷流口水，被沧溟瞪了一眼才老实。
三个时辰后。
陈暮脸色苍白地睁开眼，额头上海神之泪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完成了……”他指着面前三十六个玉瓶，“每只三枚，按顺序吃，效果可持续半个时辰。但一天内只能吃一套，多了会药物中毒。”
沧溟点头，示意海兽们上前领取。
深渊魔鲸用精神力卷走三瓶，九头海蛇九个脑袋抢来抢去差点打起来，幻光章鱼很礼貌地用触须接过，还“点头”致谢。
“多谢。”沧溟看向陈暮，“现在，该布置‘惊喜’了。”
他走到祭坛中央，双手按在地面。
嗡——！
整座祭坛亮起深蓝色的光芒！无数古老的符文从珊瑚中浮现，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阵法！
“海神祭坛，有三重功能。”沧溟解释道，“第一重，召唤深海盟友，已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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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重，开启‘海神领域’——在领域内，所有海兽战力提升三成，敌人会受到海水压制。”
“第三重……”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深渊召唤’。”
陈暮心头一跳：“召唤什么？”
“一些……不太友好的邻居。”沧溟嘴角勾起，“无尽海深处，有些连我都不愿意轻易招惹的存在。但用祭坛的力量，可以暂时把它们‘请’过来做客。”
“比如？”
“比如【吞噬魔鲸】，君主级初期，胃口极大，最喜欢吃金属造物。”
“比如【雷暴巨乌贼】，统领级巅峰，能释放覆盖十里的雷电风暴。”
“再比如……”沧溟顿了顿，“【远古沧龙】的残魂，虽然只剩一丝灵性，但龙威对非龙系生物有绝对压制。”
陈暮听得头皮发麻。
这哪是惊喜，这是要同归于尽吧？！
“放心，祭坛能控制它们，时间一到就会送回去。”沧溟看出他的担忧，“而且‘先知’那种级别的存在，普通手段根本没用，必须下猛药。”
他看向洞顶，仿佛能穿透三百米厚的岩层，看到外面的天空。
“最迟今晚，他就会到。”
“陈暮，你和你姐姐留在祭坛附近，这里最安全。你的御兽……可以参战，但不要冲在最前面。”
“这场战斗，主力是我们这些老家伙。”
陈暮点头，但握紧了拳头。
他还是太弱了。
面对统领级、君主级甚至更高级别的战斗，他和小焰阿呆能做的太有限。
“陛下。”他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影煞丹给海兽吃，会有什么效果？”
沧溟一愣：“你炼的那个影子丹药？给海兽？”
“对。影煞能操控阴影，如果海兽吃了，是不是就能获得潜行、突袭的能力？”
沧溟沉思片刻，缓缓点头：“理论上可行。但海兽体型巨大，需要的剂量……”
“我可以现炼。”陈暮看向那堆药材，“用海神之泪，还能撑一个时辰。”
“好！”一亮，“那就再炼一批‘影煞丹·海兽特供版’！剂量加大，效果不用太久，一刻钟就行！”
于是，陈暮又开始了第二轮炼丹。
这次的目标是：十二枚拳头大小的影煞丹，每枚都要蕴含足够统领级海兽使用的影煞能量。
难度翻倍。
但陈暮拼了。
他吞下两枚养神丹，将海神之泪贴在额头，精神力全开！
九转乾坤炉疯狂旋转！
炉中，那团剩余的影煞被分割、提纯、融合进深海药材中……
一个时辰后。
陈暮脸色惨白如纸，鼻孔流下两道血丝。
但他面前，整齐地摆着十二枚通体漆黑、表面有暗金色海兽纹路的丹药。
每一枚，都有西瓜大小。
“完成了……”他虚脱地坐在地上，“每只一枚，吃下去后能获得一刻钟的‘影化’能力——可以潜入阴影，可以短距离阴影跳跃，攻击附带影煞侵蚀效果。”
沧溟郑重接过丹药，分发给海兽们。
“现在……”他看向洞顶，眼中战意燃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等‘先知’……”
“来自投罗网了。”
---
夜幕降临。
蜃楼岛上空，七彩幻光结界全开，将整座岛屿笼罩在内。
岛屿外围的海面上，十二只统领级海兽潜伏在水下，如同十二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祭坛溶洞内，沧溟闭目静坐，周身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陈暮和陈琳躲在祭坛边缘的珊瑚丛后，小焰和阿呆一左一右护卫着。
“姐，紧张吗？”陈暮低声问。
“有点。”陈琳握着他的手，“但跟你在一起，就不怕了。”
陈暮笑了笑，看向怀里熟睡的晶晶。
这小家伙今天累坏了，帮陈暮感知药材能量波动，消耗巨大，现在睡得正香。
“来了。”
沧溟突然睁开眼。
几乎同时——
轰隆！！！
整个蜃楼岛剧烈震动！
天空中的幻光结界，被一只巨大的、覆盖整片天穹的黑色手掌，狠狠拍中！
结界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响彻全岛！
结界，破了！
紧接着，一个宏大、淡漠、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声音，响彻每个人的脑海：
“沧溟，三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玩这种小把戏。”
“交出钥匙碎片，我可以留你蜃楼岛全尸。”
天空中，一道灰白色的身影，缓缓降临。
他全身笼罩在雾气中，只有一双燃烧着星辰的眼睛清晰可见。
而在他身后——
密密麻麻，至少上百道身影，凌空而立！
最低都是战将级！
为首十人，气息赫然达到了统领级！
“先知”麾下，“清道夫”部队，倾巢而出！
沧溟缓缓站起身，深蓝色长袍无风自动。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灰白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等你很久了。”
“这次……”
“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话音未落——
海面炸开！十二道巨大的身影冲天而起！
深海盟友，参战！
与此同时，沧溟双手结印，祭坛光芒大盛！
“海神领域，开！”
“深渊召唤，起！”
大战，一触即发！
而陈暮握紧拳头，看向天空中的“先知”。
“终于……见面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紫黑色的光芒。
影煞丹，已经准备好。
该出手时……
他绝不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