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园区的猪笼楼里,一个本应该睡下的人睁开了眼睛。
黑夜中,他轻手轻脚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夜色通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他的身上,他是穿着衣服睡觉的,此刻起身便不需要过多的准备。
但有一样,是必须做的。
在这个野蛮的地方,半夜过后,是宵禁的时间,任何有可能引发误解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
但男人还是做了。
他从枕头里面拿出了一个陶瓷的碎片。
刘项小心翼翼的握着它,象是握住了整个世界。
屋子里,布局是上下铺的结构,连他在内一共睡了七个人,有八个床位。
刘项今天晚上要逃离这里,这是他已经计划好的事情。
计划开始的第一步,就是要杀人,而且不是杀一个,他是要在这个房间里,连杀三人。
园区的管理是严格的残酷的,在这些天里,想要逃跑的人一共三拨,但无一例外全部都被抓住了。
其中他们被抓住的最大原因,就是看管园区的匪帮,在每个猪笼宿舍里面安排了看管的人手。
并且发现如果有人逃跑,不管有没有逃跑成功,同一个宿舍的人,但凡没有及时发现上报,都会被躲掉四根手指。
刘项想要跑掉,只能靠自己,并且一定要杀人。
他曾经以为杀人是一件恐怖而深沉的事情,夺取一个人的生命也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但真的等到他爬上那个,被安插在猪笼宿舍里的眼线的床上,并且压住他的左右颈总动脉时,他发现杀人是如此简单。
简单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刘项曾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所以他闲遐时了解过不少的人体解剖学知识。
颈总动脉,是位于颈部两侧的主要动脉,负责向头颈部输送富含氧气的血液。
其结构和功能异常可能导致脑缺血、中风等严重后果。
换而言之,只要截断这里的血液流通,就会导致大脑逐渐缺氧,截断的时间足够长,甚至可以直接造成脑死亡。
又因为颈总动脉过于表浅,单靠一根手指的力量,就可以在喉颈部轻松阻断血管内的血液流动。
由于整个过程中的手法十分轻微,被按压者甚至不会产生多大的痛苦和反抗。
为了不惊醒他,刘项轻轻的用手指按住了匪帮眼线的左右颈总动脉。
刘项并不知道要杀死一个人需要阻断大脑供氧多久,书本里也不会堂而皇之的教授这种知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整个过程持续了五分钟。
直到再三确认眼线的呼吸断绝后,刘项这才用碎瓷片割开了他的喉管。
之后他如法炮制,又杀掉了另外两个人。
其中一个不经意看到过刘项收集碎瓷片,另一个则和匪帮的关系相当不错。
总之他很快的干完了他该干的事情。
血腥味,很快传开了。
即便是在园区里,也很难闻到三个新鲜活人的血腥味,毫无保留的散开的味道。
半夜里,一群持枪的匪帮闯进了宿舍里开始搜查。
刘项原来所在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个活人和三个死人,连带一条从楼后窗户外绑着的,用一条条毛巾碎布搅在一起的绳子。
刘项所在的房间是三楼,本就不高,而且后窗外,楼房的背面是一条幽深而湍急的河流。
这便是极佳的可以逃跑的地形。
所有人都认为刘项逃跑了。
园区内的匪帮除了看守园区的一小撮人外,都开始试图沿河把人找回来。
园区里面,毕竟都是干的违法生意,是见不得光的。
尤其是不少的园区建造的地方可不是什么荒郊野外,而是紧靠当地地方城乡局域夹缝之间的局域。
这一处园区同样如此,它所在的的地方,紧挨着一个小国的内核旅游城市。
园区里的不少大夏人就是在旅游的时候被不小心骗进来的。
种种原因之下,园区必须追回刘项。
一时间可谓是倾巢而出。
但刘项并没有逃跑,他也没在园区里。
湍急的河水中,冒出来一颗人头。
作为从小就在海边的生长生活的刘项,游水并不是一件难事。
原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一来园区里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但外面的环境也不一定安全。
尤其是园区能够开起来,必定和当地的地头蛇有着紧密的联系,他冒冒失失跑出去,很有可能是先脱虎口又入狼窝。
他必须搞到一点东西。
二来他没有信心真的跑掉,他毕竟是一个人,对方如果真的想追他必然凶多吉少。
所以他必须尽可能多的制造混乱。
思虑到这些后,他利用自己惯于水性和善于辨别暗流的本事,在河流里找到了一处水流不太湍急的地方,抱着一块石头沉了沉身体,在水里憋气了好半天。
等到搜查的人沿河追索而去的时候,刘项又沿着另外一条他铺在隐蔽位置处的毛巾吊绳翻身爬进了园区里。
很快零星的交火声响了起来。
他中了一枪,在左小臂。
万幸是左小臂,而且骨头没断。
更幸运的是他抢到了一把手枪,虽然到他手里的时候只剩下了五发子弹,但也已经够用了。
“我不能死,我绝不能死,我还没有用我的意志强健整个世界,我还没有杀死那个人渣,我还没有杀掉那些害我的人的全家!我怎么可以死,我td怎么能够死!”
刘项捂着自己的左臂,一边飞快的逃跑,一边在心中咆哮道。
他满口的钢牙都被咬得嘎吱作响,极端仇恨和痛苦化为了最强大的求生意志,让他奇迹般躲过了一颗颗子弹。
最后,在园区内的人的咒骂声中,他一个猛子就消失在了园区外的密林中。
夜色里,一根根枝条划拉着他的衣服和脸颊,他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后面再也没有了追兵,他这才停了下来。
“呼,呼,呼,嘶——!”
刘项的心跳的很快,呼吸更是猛烈,因此牵扯到了伤口,不由得痛吸了一口凉气。
加之一路上的失血,他的脑袋也有些昏沉了,总之他的状态很糟糕。
这一次,但凡那一枪打中的不是他的手,而是直射他的头颅,他就要死掉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不免的后怕。
今天的行动能成功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再来一次恐怕一个疏忽他也会死去。
可如果要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干。
只因为他是刘项。
“我不能当失去自由的奴隶,因为这是让他人践踏我的意志,奴隶我的思想,逼迫我低头改变,逼迫我变成我自己憎恶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我要强健世界,而非要让世界强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