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兰登教皇国,与其说它是一个国家,不如说是天主的国于大地上的投影。
仅仅一座城池,外加方圆百里的土地,论面积只能和一个古典时代的城邦相比。
地势上四面宽阔平坦,几乎是无险可守,军事上也没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至于农业和经济,则还处于极为朴素的古典农庄时期。
在这方圆一百多里的土地上,大多是过着简朴生活的农民,很少可以看到商贩,以物易物竟然还是常态。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真的要对这里发动战争,也是基本无利可图。
唯一可以称道的也就是那座位处于教皇国中心的,继承于第三帝国时代的恢弘古城。
宏伟高大的城墙,落下历史的斑驳痕迹。
青笞填长在城墙之上道道裂隙里,即便时常维护,也可见时间和战争对它过往的摧残。
而零星扎入到城墙上,早已腐蚀掉的箭头也早已和这座古老的城市融为一体,不再分开。
这座古城的城墙高达二十五米,无疑巍峨异常,但在第三帝国消逝百馀年后的今天,只能留给所有人无尽的唏嘘。
这是一座毫无价值的城市。
高大的城墙除了能够让人在攻取它的时候,花费更大的力气外,再没有了任何的用处。
这座城只能给人带来沉沉衰朽的暮气。
但这座城市的价值也是最为辉煌与不朽的城市,对于整片大陆而言,即便这座城市再怎么疲惫衰朽,也是一座永不可撼动的宏伟巨城。
走入城内,看到的是与其他城市内肮脏不堪的环境截然不同的市井。
一条条宽阔平坦的青石大道四通八达,每座房屋都井井有条的铺开在这些交信道路旁。
没有丝毫拥挤、混乱。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并非是拥有多么自觉的意识,而是能够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都是对于天主无比狂热的信众。
没有人胆敢污染这座天主国度在凡间投影的城市。
不单是这座城市,在教皇国的农民们也是最为虔诚的信徒。
不管发生了什么,每天他们都会先在教皇国内城处的卡斯特尔教堂祷告,以表达对于天主的虔诚。
这是最弱小的国家,同时也是最强大的国家。
在宗教神圣情感的影响下,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悍不畏死,敢于为了信仰而战。
加之每年都会有带来大量财富前来朝圣的信徒,因此斯特兰登教皇国可以说,能够随时组织起一支可怕的军队。
斯特兰登教皇也可以说,是这片人类占据优势地位的大陆上影响力最大的人。
但斯特兰登教皇国的当代教皇已经快死了。
“冕下,这是最新的消息。”
卡斯特尔教堂的一间议事厅内,一名白发苍苍的红衣主教将一份文书递给了教皇身旁的侍者。
议事厅内,象他这样的红衣主教还有十一个,每一个都白发苍苍,几乎都直不起背。
显而易见的,红衣主教们的年龄都已经不小了,最年轻的一个也已经有六十六岁,最年长的甚至已经到了八十三岁。
但与教皇相比,这群主教就显得年轻的过分了。
黄金浇筑的高背座椅上,最高处的十字架,在从宽阔大厅最高处投射下的阳光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猩红色的坐垫上,老教皇穿着着华丽而典雅的白红色礼服,其上金色的边线织出了一道道繁复到让人厌倦的纹路。
但这华丽的服饰却无法掩盖教皇身上的疲惫和苍老。
教皇的袖口宽大却本不应该显出臃肿的本态,此刻却因为那干瘪枯瘦如同枯枝的手,显出一份诡谲的病态。
原本华丽雍容的礼服,此刻全然象是裹在一具皮包骨头的骷髅架子之上。
这似乎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把这礼服直接丢到座椅上,也比穿在教皇身上神圣典雅得多。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那一张脸!
冠冕下的头发灰白而枯干,落在那张骷髅一般的脸上,直叫人泛起恐惧感。
他死了吗?
见过他这副尊容的人,无不有这样的疑问。
温斯特三世已经一百三十三岁了,生命的火焰已经无限的趋于熄灭。
但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
“给……给我……”
嘶哑到极限的声音,从温斯特三世那张因为掉光牙齿而显得分外干瘪的口中被扯出。
信件被交到了教皇的手上。
但好似刚才的几个单词,就已经耗光了教皇所有的力气。
他连拿起信件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的红衣主教见此,叹了口气。
教皇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去见天主了。
他拿回信件念了起来。
“尊敬的温斯特三世阁下,您卑微的仆人,您的卡尔向您问好……”
主教的声音低沉而又厚重,回荡在空荡的大厅内,产生了道道的回音。
信件开头的内容冗长而又无趣,几乎全是虚伪的客套话语。
温斯特三世低咳了一声,他的神色本就不好,此刻更是暗淡下来。
主教见此,跳过了前面客套的话,要读的内容立马就少了三分之二。
“……遵请您,我的导师,我的启蒙者,我的星辰,为我加冕,以荣耀天主,以向天主创建功业,以向天主地上的国创建功业。”
通篇下来,这一封信件也只有这一句有用的话。
红衣主教停顿了一下,又把这份订合在一起的文书翻到了下一页。
“北方凯莱特,迪斯尔邦、固特邦、塔西邦、彼得伊邦,已于几日前全部沦陷。”
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无疑,第一封文书,赫然就是洛伦王国东部王国君主卡尔二世,主动向当今的教皇温斯特三世请求加冕。
这个消息对于教皇国无疑是绝对的利好消息。
自第三帝国时期,信奉天主的一神教就已经被确立为了国教,但第三帝国却并没有什么教皇和教皇国。
帝国的皇帝事实上代领了一部分如今教皇的权力,帝国内只是在形式上设立了一个大牧首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