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威廉一世达到了他的目的。
东部联军的大营内,士气已经陷入到了最低谷。
巡逻的士兵们精神紧张、神情疲惫,即便是正常休息的士卒也是衣不解甲、手不离兵。
缺乏睡眠所带来的焦虑和疲惫深深的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尽管明令禁止,但大营内士兵们因为语言或者肢体接触而发生的冲突仍然屡禁不绝。
空气里似乎都充满了火炭灼烧般的烦闷感。
这不仅影响到了底层的士兵,贵族们也是不堪其扰。
马匹们似乎也都能察觉到这种氛围,同样变得暴躁了起来。
但阿普勒斯却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此刻他就在大营内喂养战马的地方,亲手给自己的坐骑投喂饲料。
马是一种相当娇贵的动物,虽然它是食草动物,但如果真的要让马匹保持持久的体力和足够的力量,那就绝对不能简简单单的只喂草。
盐巴、豆制品、青贮、甚至于有些好马每一餐吃的东西里面还会添加一两个鸡蛋,可以说吃的比人都好了。
“养马真费钱啊。”阿普勒斯如此感叹着。
他摸了摸国王在受封仪式后赏赐给他的大马的皮毛,还好他现在一身上下的费用都是国王在承担,他自己不用为养马钱发愁,所以现在看这马是越看越喜欢。
一般的战马哪能够够扛得住阿普勒斯那样全身披着超重铠甲极速冲锋,这匹黑马可是千里挑一的狠货,据说还有巨龙的血统。
阿普勒斯此刻没有任何紧张,他倒是在安抚战马的情绪。
对于战事的担忧在他的身上是完全看不到的。
本来以他的身体素质,到了战场上就是能够斩将夺旗的猛将,而且是真的能够凭一己之力踏破千军的存在。
尤其是这个军队组织模式普遍低下的世界——
当然这个世界军队的真实作战水平肯定是要远高于中世纪大多数军队的,毕竟骑士老爷们人均小超人,只是和阿普勒斯比起来这些小超人,也就只剩下‘小’了。
阿普勒斯杀起来也是一样的,说不定还要杀得更快。
在阿普勒斯眼里,弱小一些的骑士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差别,一骑枪下去都是连血带骨的死成一片。
所以即便东部联军溃败了,阿普勒斯只要穿上铠甲上马拍拍屁股就可以跑掉。
威廉一世的军队拦也拦不住。
在这个世界真要想在战场上拿下阿普勒斯这种全身上下没有短板的强者,起码要把骑士军队训练到戚家军的水平,来个万把个人杀个三天三夜,才可能把他拖死。
至少他是这么判断的。
所以他现在轻松的很,完全没有压力。
整天除了和战马培养感情外,就是和那群贵族们混在一起,学习一下洛伦贵族们那优(厚)雅(颜)高(无)贵(耻)的“优良”作风。
该说不说,无耻真是一门技术活。
特别是贵族们因为是无责任的继承制,在领地上权力几乎没有监督者,可以说玩得一个比一个花。
什么尖凳子、大钉桶、贞洁带……
五花八门的刑具看的阿普勒斯叹为观止。
不要问为什么行军打仗会带这种东西,贵族们自带一部分辎重也没人要求一定要带很正经的东西。
这些玩意要么是用来处罚逃兵的,要么就是贵族自身的情趣。
至于男的怎么用贞洁带,讲出来了就很难过审了。
“玩得真花。”阿普勒斯只能这么感叹。
这些贵族们是见识过阿普勒斯的勇武的,所以虽然阿普勒斯只是一个北方的红发蛮子,但也还是很乐意和他结交。
至少不会有人跑到他面前跳脸——这让他有些可惜,如果有人主动挑衅的话,他就有理由明目张胆的在战后搞兼并了。
为此这些贵族和他分享了不少折磨异教徒或者折磨贱民的趣闻,其手段之残忍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阿普勒斯在战场上的酷烈杀戮和这一比,也都算得上大开慈悲心怀,毕竟他杀的可是干脆又利落,不会把一个健康的活人用七天时间折磨到痛不欲生、连连求死的地步。
这也算这个世界的特色了,娱乐手段太过于匮乏,只能追求这种野蛮而血腥的刺激。
阿普勒斯对于这些并不反感,反而照单全收,只是这些手段会用在哪些人的身上就不一定了。
反正不会是那些农奴身上,他到底还是个现代人。
他的道德水平放到现代社会只能算是类人,但放到这个世界他简直是象个圣人一样。
正式成为了贵族后,这个世界的信息大门才对他开放,他也快速的汲取这个世界知识和养份。
毕竟他的目标是当一个独裁者,丰富的知识是必要的。
早上晨起训练兵器武艺,然后和战马培养一下感情,晚上和贵族们聚在一起吹牛聊天,日子倒也快活。
阿普勒斯就这样在军营里充实的过着每一天。
但卡尔二世可开心不起来。
作为一军的统帅他必须承担一支军队方方面面的各种信息压迫而来的各种压力。
部队现在驻扎在这里,看似没有太大的损失,但每一天人吃马嚼的可不是什么粮食,而是赤裸裸的金币。
而且大军的后勤现在几乎就是完全依靠着从水路运来的粮草来维持,这就意味着,只要战争一天不停止,卡尔二世就得一天不停的掏出金币来维持这样的耗费颇巨的运输航道。
“可恶,威廉一世欺人太盛,真觉得我不会和他同归于尽吗?”大帐内,卡尔二世摔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罕见的失态出现在了这位一直以温和仁慈面目示人的君主身上。
沉闷而阴郁的气氛在大帐内环绕着,象是夏日午后天空中忽然凝聚在一起的乌云,随时会倾泻下瓢泼大雨一样。
帐内一齐议事的贵族们眼观鼻,鼻观心,面对国王的怒火此刻都安然不动。
事实上,卡尔二世虽然面对的压力不小,但绝不到能够逼得他失态至此的地步。
对老国王卡尔一世长达数十年的羞辱和无视,卡尔二世都能够象是冬眠的毒蛇一样,默默地忍受一切,最后让老谋深算的卡尔一世都放下了警剔,认为科尔二世只是一条无害的死蛇。
直到最后冬日的太阳即将坠落,而还在天空中酷烈的不肯离去时,他才露出了春天的细长而锋利毒牙,一击致命般的杀死了他的父亲。
他还不至于因为眼前的失利而丧失理智。
对他而言最不缺的就是隐忍。
他此刻这么做,就是意识到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所以才借机通过自己的愤怒,来传达他——卡尔二世不想继续打下去的信号。
这也有试探诸位贵族态度的心思。
最好的结果,无疑是有人能够把他的话头接下去,进而劝谏他,他也好借个台阶下。
差一点的也就是,有人真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同意继续打下去,乃至于和威廉一世进行决战。
这样他也有周旋的馀地。
但最怕的就是没有任何人理会他的话,而此刻的帐内也确实是陷入到了这样的最糟糕的结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