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穿透战场的硝烟,闽粤边境的战壕里,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李二蹲在一名腹部中弹的弟兄身边,手指死死按住汩汩冒血的伤口,粗糙的掌心被温热的鲜血浸透。他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小包草药,这是华侨商会送来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上,再用撕成条的粗布绷带层层缠绕,动作又快又稳——这是他早年在渔船上救治伤员练出的手艺。“撑住,到了厦门港,王师傅那里有更好的药。”李二声音沙哑,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远处,王师傅正佝偻着身子,用一块浸过煤油的细布擦拭镇海炮的炮管。炮管上还残留着硝烟的黑斑,几处弹痕清晰可见,他指尖划过一道浅坑,眉头瞬间皱起:“这处膛线磨损严重,再打几发怕是要炸膛。”年轻工匠赶紧递过量具,王师傅俯身测量,鼻尖几乎贴到炮管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专注。“把备用膛线拿来,咱们就地抢修。”他挥了挥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混着油污和硝烟,在晨光下泛着暗红。
被俘的军阀士兵蹲在战壕边缘,看着这一幕,有人悄悄挪动脚步,想去帮忙搬运工具。一名曾是炮手的士兵犹豫片刻,终于开口:“这位师傅,我以前在北洋练过修炮,或许能搭把手。”王师傅抬眼打量他,见他眼神诚恳,便扔过去一把扳手:“试试,拧不动别硬来,这炮的膛线比你们北洋的精细十倍。”那士兵接过扳手,指尖微微颤抖,低头开始忙活起来,额头上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
江西通往福建的山路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让路面变得泥泞不堪。华侨联络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裤脚沾满了泥点,怀里的《天工秘卷》被他用三层油布紧紧包裹,贴在胸口,哪怕自己的后背已被雨水打湿,也绝不让秘卷沾到半点潮气。他的伤口被雨水浸泡,疼得钻心,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忍不住闷哼一声。身边的接应人员见状,立刻扶过他的胳膊:“歇口气吧,前面有个山洞,咱们避避雨再走。”
山洞里,联络人靠在石壁上,掏出干粮啃了起来。干粮早已被雨水泡软,带着一股霉味,他却吃得格外香甜。接应人员点燃一堆篝火,火光映亮了联络人苍白的脸,也映亮了他怀里油布包裹的秘卷。“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福建边境,剑铭先生的接应小队就在那里等着。”接应人员一边烤着衣服,一边说道。联络人点点头,伸手摸了摸秘卷,指尖划过干涸的血迹,心里默念:“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
厦门港的废弃码头,被劫走的日本密探正蜷缩在一艘破旧的舢板下。他的脚后跟被赵首领的子弹擦伤,伤口已经化脓,疼得他龇牙咧嘴。蒙面人留下的干粮和水所剩无几,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巧的信号灯,这是日本军方特制的联络工具,只有在特定的时间点燃,才能被外海的舰队发现。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咬着牙,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抹在信号灯上——这样能让灯光在夜色中更醒目。
了望塔上,剑铭正对着海图沉思,桌上放着赵首领送来的密探审讯记录。他指尖划过闽粤边境到厦门港的路线,眉头紧锁:“李二那边伤员太多,军阀大军随时可能反扑,必须派增援过去。”他拿起通讯器,刚要下令,就看到一名亲兵急匆匆地跑上来:“先生!华侨联络人发来消息,他们已进入福建境内,预计明日午后抵达厦门港,只是途中遭遇阵雨,队伍行进缓慢。”
剑铭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沉了下来:“传我命令,赵首领,你带一队精锐弟兄,立刻赶往福建边境接应联络人,务必确保秘卷安全;另外,从作坊抽调两名工匠,带着药品和器械,支援李二的防线,帮王师傅抢修火炮。”通讯器里传来赵首领坚定的回应,剑铭放下通讯器,走到了望口,望向远处的海面。夕阳西下,海面上波光粼粼,可他知道,这片平静之下,藏着无数暗流。
夜幕降临,闽粤边境的防线亮起了点点篝火。李二带着几名弟兄在防线外围巡逻,靴底踩过泥泞的路面,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突然,他看到远处的山林里闪过几道黑影,动作极快,不像是普通的流民。李二立刻示意弟兄们隐蔽,自己则趴在地上,借着篝火的微光观察。黑影越来越近,他看清了他们身上的服饰——是西北军阀的侦查兵!
“不好,军阀要摸清咱们的虚实!”李二低声说道,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悄悄点燃。红色的信号弹划破夜空,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战壕里的弟兄们立刻警觉起来,拿起武器,严阵以待。李二握紧改良十三响,瞄准最前面的一名侦查兵,手指扣在扳机上,只等对方进入射程。
与此同时,厦门港的废弃码头,日本密探终于点燃了信号灯。微弱的红光在夜色中闪烁,他死死盯着外海的方向,嘴角挂着一丝狞笑。海面上,一艘日本的潜艇正悄悄游弋,艇长通过潜望镜看到了信号灯的光芒,立刻下令:“靠近码头,接应密探,获取情报!”潜艇缓缓驶向岸边,激起一圈圈涟漪,没人发现,这一切都被港口暗处的一名义士看在眼里,他立刻转身,朝着了望塔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