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风早已为他规划好了一切。
林风的计划极其周密,他没有选择让安国公府的人直接前往龙翔军所在的瓜州大营,那样的目标太过明显,很容易引起皇帝的警觉。
他选择的是江南一个看似毫不起眼、实际上却早已被他暗中牢牢掌控的地方,华亭县。
华亭县不仅是安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重要的出海口!
那条由老船夫掌控的、日进斗金的海外贩盐商路,其在江南的总部就设在这里!
那里有林风最信任的人,有他最忠诚的武装船队,是他在江南除了龙翔军之外最安全、最隐秘的一个据点。
将安国公府的人安置在那里,既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又可以在关键时刻通过海路迅速转移,彻底摆脱陆地上的任何追捕。
“你做得很好。”夏擎苍赞许地说道。
“但是速度还要再快一些!”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皇帝虽然暂时被我们蒙蔽,但他生性多疑,绝不会真正地对我们放下戒心。
我们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家族的核心力量全部转移出去!”
“第二批的人员名单我已经拟定好了。”他将一份名单递给了夏威。
“这一次是府中的女眷和那些年幼的孩子们。”
“她们的转移难度更大,也更容易引起怀疑。
你们要更加小心!”
“我的想法是,可以与京中一些交好的勋贵世家联络,以南下踏青、礼佛或是探亲的名义,将她们分批送出城去。”
“记住,每一次人数都不能太多,行动要绝对保密!”
夏威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名单,重重地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最后,”夏擎苍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等到所有需要转移的人都安全抵达江南之后,就是我们这些留在京城的老骨头们行动的时候了。”
他指的是他自己,以及像夏威这样在朝中担任着或大或小官职的夏家核心男丁。
他们是皇帝重点监视的对象,想要脱身难如登天。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在京城制造一场巨大的混乱。”夏擎苍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
“只有在最混乱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金蝉脱壳。”
“至于我们离开之后,安国公府这百年的基业……”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不舍与落寞。
“就一把火烧了吧。”
“我们带不走的,也绝不能留给那个昏君!”
就在安国公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家族大转移的秘密行动时,一场针对他们的巨大危机也在悄然酝酿。
御书房内,皇帝夏桀正听着一名皇家供奉院死士的秘密汇报。
“陛下,根据我们对安国公府的严密监视,我们发现最近安国公府的人员似乎有不正常的流动。”那名死士单膝跪地,声音沙哑而低沉。
“哦?”夏桀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说下去。”
“近半个月来,安国公府以‘经商’、‘探亲’等各种名义出京的人员多达上百人。
虽然他们都分批离开,行踪也极为隐秘,但我们还是查到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江南。”
“江南?”夏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而且,”死士继续说道,“我们还发现夏威最近与京营的几位将领往来十分密切。
他们似乎在暗中联络一批当年曾在安国公麾下效力过的旧部。”
“砰!”夏桀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
“好!好一个夏擎苍!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的眼中杀机毕露!
他就说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就范!
原来他一边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博取同情,一边却在背地里偷偷地转移家族、联络旧部!
他这是想掏空京城,然后举家投奔林风啊!
“传朕旨意!”夏桀几乎是咬着牙下令。
“立刻给我将安国公府严密布控!所有试图出府的人员一律给我拿下!”
“同时,将夏威给朕‘请’到宫里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向着安国公府笼罩而去!
一场更加直接、更加血腥的冲突一触即发!
夏擎苍的“金蝉脱壳”之计能否顺利完成?
他与皇帝之间那早已名存实亡的君臣情谊,又将以怎样的方式彻底终结?
太子夏启即将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南下江南,巡查柳家余孽的消息,如同一阵春风迅速吹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对于普通的百姓和大多数官员来说,这不过是朝廷在柳家大案之后一次顺理成章的后续行动。
但对于那些真正处于权力漩涡中心的人而言,这道圣旨的背后却蕴含着太多值得深思的意味。
二皇子夏渊在府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当场就砸碎了一套自己最心爱的琉璃茶具。
他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场储君之争中彻底落入了下风。
太子此去江南,名为巡查,实则是去接收林风为他打下的政治资本!
一旦太子在江南站稳脚跟,获得了江南财阀与林风军队的双重支持,那他这个被圈禁在京城的二皇子将再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而那些在朝堂之上被太子的雷霆手段所震慑的官员们,则开始重新站队。
他们纷纷向东宫递上拜帖,送上厚礼,试图修复关系,表达自己的“忠心”。
一时间,原本门可罗雀的东宫再次变得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太子夏启在临行前的几日表现得极为忙碌。
他频繁地召见各部官员,商讨南巡事宜,听取他们关于江南政务的汇报,俨然已经是一位即将君临天下的合格君主。
他去拜会了被“软禁”在府中的安国公。
两位同样身处漩涡中心的“盟友”,在戒备森严的安国公府进行了一次长谈。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知道太子离开时眼眶微红,而安国公则亲自将他送到了府门之外,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这一幕被无数暗中监视的眼线看在眼里,又迅速地呈报到了皇帝的案头。
夏桀看着密报只是冷笑。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两个即将上路的可怜人在做最后的告别罢了。
一个即将远赴龙潭虎穴为他火中取栗,另一个则如同笼中之鸟,性命随时掌握在他的手中。
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内。
终于,到了太子出发的前一夜。
夏桀再一次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夏启。
这一次没有了白日朝堂之上的君臣之礼,也没有了前几日那番充满试探与算计的父子博弈。
空旷的御书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夏桀换下了一身龙袍,穿着一身普通的便服,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的、为即将远行的儿子而担忧的老父亲。
他亲自为夏启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领,眼中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
有期许,有担忧,有猜忌,但更多的是一种过来人的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