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妃儿开车离开,她将车停在一个老城区相对僻静、摄象头稀少的路段,戴上帽子和口罩,走向一个早已被时代淘汰、却依然顽强存在的公用电话亭。
投币,拨通那个众所周知的举报电话,她的声音经过刻意的压低和改变,带着一丝“热心市民”的急切与嫌恶。
“喂?我要举报,悦榕庄x区x栋xxx号,有人正在进行卖淫嫖娼活动,影响非常恶劣!对,现在就在进行!你们快去!”
言简意赅,说完立刻挂断,抽出电话卡,折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干净利落。
她知道,这种涉及高档住宅区的举报,尤其是言辞确凿的,出警速度不会慢。
做完这一切,穆妃儿回到车上,静静等待。
她心跳有些快。
悦榕庄,某栋幽静的别墅内。
气氛与片刻前的淫靡旖旎截然不同。
凌乱的床榻边,周祁山刚点燃一支事后烟,沉柔依偎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
“祁山……” 沉柔声音软糯,欲言又止。
“恩?” 周祁山有些慵懒地应着。
“我……我好象有了。” 沉柔抬起眼,观察着他的表情。
周祁山吸烟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她
“有了?真的?”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周家对子嗣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
如果沉柔能生下他的孩子,哪怕是个私生子,他在家族里似乎也多了一些说不清的底气,甚至可能从老爷子那里得到更多关注。
“应该是……月事推迟好久了。”
沉柔点点头,但脸上的喜色并不纯粹。
周祁山不是傻子,他看着她闪铄的眼神和迟疑的态度,刚才那点惊喜迅速冷却,心头掠过一片阴云。
他捏住沉柔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声音沉了下来:“我的?”
沉柔身体微微一颤,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嘴唇翕动了几下,没能立刻回答。
这副样子,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周祁山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甩开手,冷笑道。
“所以,你也不确定这野种到底是谁的?王骀贸的?还是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投资人’?”
“不是的!祁山,你听我解释……”
沉柔慌了,连忙去拉他的手臂。
“我心里只有你,真的!可是……我和王骀贸毕竟还是夫妻,有时候他……我没办法完全拒绝……但这个孩子,我觉得,感觉上更象是你的……”
“感觉?” 周祁山气极反笑。
就在他怒火中烧,准备发作之时——
“砰!砰!砰!” 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猛然响起,伴随着严肃的呼喝。
“警察!开门!例行检查!”
屋内的两人瞬间僵住,血色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沉柔吓得尖叫一声,慌乱地想去抓衣服。
周祁山也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悦榕庄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警察突然查房?!
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有效反应,房门被从外面打开,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迅速进入。
手电筒的光柱和执法记录仪的镜头瞬间将屋内衣衫不整、一脸惊惶的男女照得无所遁形。
“不许动!穿好衣服!接到群众举报,怀疑此处存在卖淫嫖娼活动,请配合调查!”
穆妃儿在接到派出所电话时,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疲惫。
“喂,您好?什么?我丈夫周祁山?
在悦榕庄?涉嫌嫖娼?被警方当场……好的,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她早就咨询过专业律师,象这种由警方接获举报后依法出警、当场查获的情况,所形成的笔录、证据,在法律上是合法有效的。
这远比她自己费尽心机去偷拍捉奸,来得直接、有力,且无懈可击。
驱车前往派出所的路上,穆妃儿甚至对着后视镜,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着,确保自己看起来是一个震惊、伤心但依然保持着体面的受害者形象。
派出所里,周祁山和沉柔已经被分开问话,两人均是面如死灰。
周祁山看到穆妃儿出现在调解室门口时,他的脸上闪过慌乱。
“妃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祁山试图冲过来,被一旁的民警拦住。
穆妃儿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扫过他凌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衬衫,又掠过不远处低着头啜泣的沉柔,最后回到周祁山脸上。
“警察同志都告诉我了,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周祁山语塞,脸涨得通红。
他挣扎了半天,竟然憋出一句。
“妃儿,我……我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我肉体是一时糊涂,但我的精神从来没有出轨过!我爱的是你,是这个家啊!”
一旁正在记录的女警闻言,笔尖一顿,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周祁山,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
还能这么划分?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在他那里是分开计费的?
穆妃儿终于笑了,她看着周祁山。
“周祁山,照你这么说,难道你给我戴的这顶绿帽子,还要分个深绿、浅绿,或者精神绿、肉体绿吗?”
“噗——” 旁边那位年轻的女警实在没忍住,低头捂嘴,肩膀微微耸动,给穆妃儿投去一个隐蔽的、充满敬佩的眼神。
这话说的,太到位了!
周祁山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穆妃儿不再看他,转向负责的民警。
“警察同志,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这是我丈夫的个人违法行为,该接受什么处罚,我相信法律会有公正的处理。
她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再次面对周祁山。
“周祁山,我们完了。离婚吧。律师会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