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象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冲刷干净,却洗不净何丽娜心头的憋屈和烦躁。
她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回到家,甩掉高跟鞋,连湿漉漉的外套都懒得脱,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白天公司里的鸡飞狗跳。
更让她心慌的是,昨晚……和那个在社交软件上聊了半个月的网友,一时冲动约了见面,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今天早上到公司,才看到昨天晚上群里面的消息。
脸都丢完了。
今天被再被公司的事一搅和,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买事后避孕药!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向窗外昏黑的天幕和如注的雨帘。
出去买?她一步都不想动。点外卖吧。
她拿起手机,手指有些发抖地在跑腿软件上下单,特意选了家远点的药店,备注。
“请务必妥善包装,直接放门口,勿电联勿敲门”。
下单成功,她稍微松了口气,把自己埋进沙发深处,闭着眼,试图将那些糟心事暂时屏蔽。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提示音响起,显示订单已送达。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跑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空空如也。地上没有,门把手上也没有。
“搞什么?”她嘟囔着,打开门仔细查看,确实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放错楼层了?她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又等了十分钟,依旧没有任何东西送来。
重新查看订单状态,确实显示“已送达”。
怒火和焦虑瞬间淹没了她——这该死的快递员!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何丽娜的心猛地一沉。
住在对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位退休在家的婆婆。
老太太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药房塑料袋,袋口微微敞开,能清楚看到里面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扁平方形药盒。
老太太的脸色,比窗外的天色还要阴沉难看,捏着袋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着。
“何、丽、娜!”老太太的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的怒意。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药?!啊?!我儿子,你老公,出差三个月了!”
“三个月没进这个家门!你告诉我,你吃这个药,是什么意思?!啊?!”
老太太举着那个刺眼的药袋,一步步逼过来,眼神象是要吃了她。
何丽娜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完了!怎么会……怎么会被婆婆拿到?!
那个蠢货外卖员!竟然把药送到了对门?!还是婆婆亲手接的?!
“妈……妈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何丽娜下意识地后退,声音发虚,脑子里拼命想编造理由。
“不是那样?!那是哪样?!”
老太太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避孕药!你当我不识字吗?!我儿子不在家,你吃避孕药?!”
“你跟谁鬼混去了?!你说啊!我们老李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不知廉耻?!”
“我没有!这是……这是帮同事买的!”何丽娜慌不择言。
“帮同事买?送到自己家门口?还写着你何丽娜的名字和电话?!你骗鬼呢!”
老太太显然已经看过外卖单信息,怒气更盛。
“何丽娜,我今天把话放这儿,这事没完!等我儿子回来,你看我怎么跟他说!我们老李家丢不起这个人!”
老太太用最刻薄的语言不停斥责何丽娜,她被骂得头晕脑胀,最后几乎是逃也似的摔上了自家房门。
都是那个该死的外卖员!都是他!
她重新拿起手机,不是查看订单,而是直接点开了差评和投诉页面。
手指用力戳着屏幕,仿佛那是外卖员的脸。
“送错地址!导致顾客隐私泄露,引发严重家庭纠纷!服务态度极差!要求严惩!”
差评和投诉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何丽娜接起来,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喂!你是不是有病啊?啊?我给你送错了,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你至于给我差评还投诉吗?这下我一天都白干了!你撤销投诉!”
何丽娜正在气头上,听到对方不仅不诚恳道歉,还反过来指责她,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对着电话尖叫。
“你还有脸说?!你知道你送错地方给我造成多大麻烦吗?!”
“我工作都要丢了!家庭都要散了!你白干一天?我可能一辈子都毁了!差评!投诉!我不仅要投诉,我还要报警告你侵犯隐私!”
电话那头的外卖员似乎也被激怒了,两人在电话里激烈对骂起来。
吵到最后,外卖员撂下狠话:“行!你有种!你等着!我就在你家楼下!有本事你下来!”
何丽娜她猛地拉开门,冲下楼去。
楼栋门口,一个穿着湿透外卖服的年轻小伙正满脸怒容地等着,电动车歪在旁边。
看到何丽娜下来,他立刻指着她:“就是你吧!把投诉撤销了!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何丽娜尖声打断他,根本不等对方说完,竟然率先冲了上去!
“我让你送错!我让你害我!”
她完全失去了理智,长长的指甲朝外卖员脸上抓去。
外卖员猝不及防,脸上顿时多了几道血痕,他也火了,一边格挡一边怒骂:“疯婆子!你松手!”
两人在雨天的楼门口扭打在一起。
何丽娜状若疯狂,又抓又踢,混乱中,她不知从哪里摸到一块垫在花盆下的碎砖头,想也没想,狠狠砸在了外卖员抬起阻挡的骼膊上。
“啊——!”外卖员发出一声痛呼,骼膊顿时软了下去,鲜血混着雨水流下来。他疼得脸色煞白,靠着墙才没倒下。
何丽娜也愣住了。
外卖员喘着粗气,用没受伤的手掏出手机,眼睛死死盯着何丽娜,拨通了号码。
“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故意伤害……”
警笛声,穿透渐渐转小的雨幕,由远及近。
何丽娜站在原地,手里沾血的砖头“啪嗒”掉在地上,泥水溅湿了她的裤脚。
她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外卖员,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约翰夫人大家知道是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