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梨出院回家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带着病后的倦容。
好友宋颂提着滋补品来看她,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柔声劝道。
“阿梨,你这又是何苦呢?”
“晓婷那孩子……说到底也是你的亲生女儿,血脉相连。”
“现在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是你被她气病的,这对你们母女俩的名声都不好。不如……”
“亲生女儿?”
舒梨象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打断她,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
“我宁愿没生过她!要不是她非要跑去当那个什么丢人现眼的主播。”
“我会气得整晚睡不着,半夜起来心口堵得慌去阳台吹风,结果着了凉吗?都是她害的!”
她将所有病因都归咎于白晓婷,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心中的憋闷。
宋颂试图开解:“阿梨,你的想法也得变变了。”
“以前咱们这圈子里,女孩子去当明星抛头露面是很少,觉得跌份儿。”
“可现在时代不同了,你看程家那个小女儿,不也去拍戏当了明星。”
“家里一开始也不乐意,现在不也默认了?还觉得挺长脸。”
“那能一样吗?”舒梨嗤之以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明星好歹还有个艺术的名头!她那个主播算什么?”
“在屏幕前吆喝卖货,跟旧社会摆地摊的有啥区别?”
“更别提她还带着两个孩子,两个爹都不一样!哪个好人家会要她?”
“她这辈子算是毁了!不好好在家待着修身养性,还天天开着车往外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安分!”
她越说越气,胸口又开始起伏。
“我明明给她安排了司机,她非不用,非要自己开车去接送孩子!”
“这不是存心做给别人看,说我虐待她,连司机都不给她配吗?她就是故意要气死我!”
宋颂看着好友钻牛角尖的样子,一阵无奈。
她其实偷偷关注了白晓婷的颤音账号,看过几次她的直播,觉得那姑娘思路清淅,气场强大,并不象舒梨说的那么不堪。
尤其是白晓婷预告的那个“旗袍文化”专场,她看着预告里那些精美绝伦的旗袍。
还颇为心动,原本想着来约舒梨一起看看,挑选些喜欢的款式,再叫熟悉的老师傅来定制。
但现在看来……宋颂在心里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小心翼翼地提起另一个可能更刺激舒梨的话题。
“阿梨,我听说……晓婷最近好象挺喜欢穿旗袍的?”
这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舒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手指紧紧攥住了沙发扶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和后怕。
“她那是穿旗袍吗?她那是穿着婆婆的衣服来向我索命!”
“她天天在我眼前晃,穿着那些旗袍,那样子,那神态……我、我这几天晚上一闭上眼,就梦到那死老婆子站在我床前冷冷地看着我!”
“她就是要膈应我!她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宋颂:“……” 她看着舒梨激动恐慌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安慰显得苍白,讲道理对方又听不进去。她只能轻轻拍着舒梨的背,无声地安抚。
心中却暗想:看来约舒梨一起看旗袍直播是不可能了,不仅不能约,连提都不能再提。
她还是自己悄悄看,或者换个同样喜欢旗袍的姐妹一起讨论吧。
舒梨和白晓婷这对母女之间的结,怕是越来越难解开了。
云都城某个私人俱乐部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是真正大佬级别的聚会,能收到请柬的,无不是城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而全场毫无疑问的内核,便是周家这座庞大商业帝国的掌舵人——周政城。
围在他身边,试图攀谈、奉承的人络绎不绝,但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避开着一个话题——周家第四代。
圈内人心知肚明,老爷子盼重孙盼得眼睛都快绿了,可大房一个周可可,二房两个,三房两个,清一色五位千金。
这成了周政城一块不大不小的心病,也成了在场众人交谈时心照不宣的禁忌,生怕哪句话没说对,触了老爷子的霉头。
然而,总有人敢于剑走偏锋。
木材行业的大佬木曾,端着酒杯,瞅准一个谈话间隙,笑呵呵地凑上前,语气自然得象是在聊天气。
“周老,今天可得跟您道个喜,顺便取取经啊!怎么才能培养出那么出色的孩子!”
周政城目光微动,露出些许询问的神色。周围的人也好奇地看过来。
木曾也不卖关子,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说来也巧,上周那个全国‘华数杯’竞赛,我那儿媳妇陪着大孙子去考场,正好碰见您家晓婷丫头也送她大儿子秋天明去考试。”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结果您猜怎么着?开考才刚过四十五分钟。”
“大部分孩子估计题目都没捋顺呢,就见一个身影从考场里出来了——正是您家那位秋天明!”
“神态轻松,不象考砸了的样子。”
木曾模仿着他儿媳妇当时的语气:“我那儿媳妇当时心里还咯噔一下,心想,这竞赛题目难道出得特别简单?”
“这么快就交卷了?等她家小子终于熬到考试结束,满头大汗地出来,她赶紧问:‘题目是不是很简单?怎么有同学那么早就交卷了?’”
说到这里,木曾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看着周政城微微前倾的身体,才笑着揭晓答案。
“我那个傻孙子当时就哭丧着脸说:‘奶奶,题目难死了!哪里简单了!”
“那个提前交卷的秋天明……他根本就是个妖孽!我们还在做第一页的难题,他估计整张卷子都验算完两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