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一身轻。
看着运画车把自己的画送走了,罗秉文啥也没想去做,就回酒店休息了一天。
从下午开始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十点才起床。
完成一幅画后,精神上的疲惫是肯定的,但这次已经很好了,过程中一直都有美人陪伴,八个超级漂亮的美女加之一个美女化妆师。
整天就是这九个女人围着罗秉文一个男人
嗯完成后睡一天也正常。
然后邀请自己创作这幅画过程中,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吃一顿饭,地点还是敦煌宴,这家店不管怎么说,逼格应该是敦煌最高的。
不过罗秉文去邀请的时候才发现赵宝玉教授已经没在敦煌了。
此刻。
燕京。
赵教授虽然长期在敦煌研究院工作,但同时也是华夏艺术协会的副会长,经常都要出门开会,这次到了燕京。
他已经提前知道这场会是关于罗秉文的。
但并不是罗秉文本人,而是他的作品,如今在双年展打响了华夏艺术出国的第一炮,轰开了欧洲艺术界守了几百年的门。
现在,他们是不是可以走进这个门里面呢?
于是,就有了这场会议。
会议名称:华夏当代艺术国际化发展策略研讨会,这还有一个小名称,叫威尼斯双年展后续影响评估会议。
只字不提罗秉文,但每一句都和他有关。
会议上基本都是夸赞的,赵宝玉也是难得的说了几句:
“罗秉文这孩子我刚见过面,不止油画,他在泥塑上也很有天赋和才华,为人很谦虚,挺好的小辈。”
这场会开下去,大家都对罗秉文这个人很好奇。
赵宝玉也答应去问问罗秉文要不要来燕京,他的作品成绩这么好,也该在首都开几场研讨会嘛,多认识几个人。
然而,与华夏艺术协会那边积极研讨、谋划未来的热烈气氛相比,华夏美术家协会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甚至可以说是沉闷。
按道理来说,罗秉文作为美术家,油画家,成名以后最该开心的就是美术家协会了,但现实并不是这样。
罗秉文几乎没接触过国内的任何活动,出道后还没成名呢,就被带到欧洲去,然后在短短半年的时间成了国际艺术家。
凭什么?
这是美术家协会,尤其是油画家们经常会想的一个问题。
年纪轻轻也就罢了,还没有一直搞创作,中途去画什么游戏好几年的时间,然后刚辞职就一鸣惊人,成了国际画家。
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呢?
所以,美术家协会一直没给罗秉文发去邀请,等到罗秉文在威尼斯一举成名了,被人封为当代大师了。
这时候已经晚了。
尤其去参加威尼斯国家馆委员会的一个副会长,还竭力阻止让罗秉文的作品上双年展。
结果双年展一开,所有人都傻眼了。
你不邀请是吧?
人家在双年展有自己的独立展馆,在地位上是和国家馆是平起平坐的,甚至人气更高人们很愿意去参观大师们的独立展馆。
而国家馆呢,除非是对华夏文化感兴趣,不然欧洲人基本不会到华夏馆去看华夏画家的作品。
尤其美术家协会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老画家。
他们并非否认罗秉文的才华和成功,罗秉文的作品他们都看过,再挑剔的人也得承认其技术力和感染力是顶尖的。
但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完全接受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成功方式。
这仿佛在质疑他们一生信奉和践行的道路。
扎实的基本功、系统的学院教育、国内展览的层层历练、圈内的人脉与资历积累,这些东西,在罗秉文横空出世的国际声誉面前,似乎一下子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所以很多人心里都有疑问。
凭什么?
这是一种掺杂着嫉妒、困惑、以及一丝被时代甩下的恐慌感。
还有就是要不要赶紧邀请罗秉文添加美术家协会这件事。
他们已经开了好几次会了,今天也在开视频会议,几个人对这件事争论不休,三十来岁,作品在国外价值大概三百万美元的画家说道。
“你们还不明白?市场和国际策展人的口味一直在变。
罗秉文的出现,至少证明了我们国内的油画也是有国际竞争力的,这是好事。你们是不是也该考虑转变一下思路?
他已经转变思路了,在超写实风格里,他的作品也会受到一些外国人的追捧。
但只是没做到罗秉文那么好而已。
不过,即使他说得再有道理,其中那个可以一锤定音的人说道:
“好了,我听你们说太多了。议论到此为止。罗秉文同志取得了成绩,这是事实。协会这边—可以先保持关注。”
“至于接触和吸纳的事,不急,再观察观察。年轻人,走得快,也要走得稳才行。看看他后续的创作再说吧。”
罗秉文这边吃完饭了,在唱歌,他喝了点酒,现在有点晕。
电话来的时候,罗秉文抬了一下手,包间里很快安静下来。不过罗秉文还是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
“喂?”
“秉文,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我画完成了,在和朋友们庆祝呢,赵老师?今天我还在研究院找你呢,但他们说你到首都开会了。”
“对,我们华夏艺术家协会准备吸纳成为会员,这次算是我们几个副会长联合介绍你成为我们会员,你来了就是副会长。”
“啊?”
罗秉文酒都清醒了几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副会长?赵老师,您没开玩笑吧?”
电话那头传来赵宝玉爽朗的笑声: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刚开完会,一致通过的。我们是艺术协会,不搞论资排辈那一套!看的是作品,是影响力,是未来!你这次在威尼斯给咱们华夏艺术挣的脸面,顶得上有些人一辈子的资历。”
罗秉文没有一口答应。
说起来,意大利艺术协会邀请过他,但罗秉文拒绝了,当时想的就是自己作为一个华夏人,参加意大利的画家协会算怎么回事。
虽然自己在意大利留学,但不是在这边混饭吃啊。
那时候还是他刚到佛罗伦萨艺术学院的时候。
是半年多以前了。
这期间,自己的作品价值一直在涨,甚至前段时间自己在威尼斯双年展上一战成名,多本杂志都说罗秉文是新一代,最年轻的大师画家。
但即便这样,国内的艺术协会也是没什么声音。
现在居然要让自己当副会长了?
是不是给自己戴高帽啊,等自己同意,以后就要带人到欧洲,给人当保姆似的带新人?那可不行,他懒死了。
他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听着包厢里隐约传出的伴奏声,脑子飞快转着。
不对。
华夏的艺术协会好象和欧洲的艺术协会不一样。
他们是一个协会管一切,下面基本没有分会。
但国内艺术的各各行业都是有自己的组织,华夏艺术家协会更偏向理论、批评和国际交流,副会长这个位置,分量极重,但也意味着无数的会议、协调和琐事。
那也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诚恳的说道:
“赵老师,谢谢您和几位前辈的看重,这——这惊喜太大了。但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画画可以拼命,开会应酬恐怕———”
“就知道你小子怕这个!”
赵宝玉打断他,语气里透着了然,“挂个名就行。有重要的国际交流、学术研讨请你出面,这种活动一年都没两次。具体的,等你来京我们再细聊,怎么样?要不要多给你时间考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他其实也想看到国内的画家纷纷走出国际,赚外国人的钱,别总是让外国画家在华夏圈钱,咱们也得圈回来。
奈何友军不给力啊。
不过,罗秉文心里也明白,这个位置代表的资源和平台,华夏艺术协会的副会长,这不仅仅是荣誉,更是一种话语权。
“行,赵老师,那我先谢谢您和协会的信任。”罗秉文终于应承下来,“等我处理完敦煌这边的手尾,就去燕京拜访您。”
“好!那我们就在燕京等你!对了,”赵宝玉象是忽然想起什么,压低了些声音,“美协那边—可能也会有人联系你。他们那边情况稍微复杂点,你自己斟酌就行。
反正,咱们艺术家,最终靠的还是手里的笔。”
挂了电话,罗秉文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
他在消化这个消息。
“副会长这头衔听着怎么那么像老干部?”
推开包厢门,里面的喧闹声再次涌来。姑娘们看他回来,立刻又闹腾起来,拉着他要继续唱歌喝酒。
罗秉文重新融入这片热闹。
他的新作先被运到蓉城。
电子版在这里被记录下来,发往世界各地。
佛罗伦萨,圣马可画廊。
贝克尔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戴着眼镜,在助理的陪同下一起看着这幅罗秉文的新作,他不时缩小平板,一会儿又放大整体,已经看了半小时了。
旁边新来的画廊助理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敢打扰。
画面上,八位身披敦煌华彩、帛带飞扬的飞天女神,以一种近乎神迹的优美姿态,或站,或蹲,于一片沙海之上。
夕阳的光线从侧后方打来,勾勒出她们流畅无比、充满动感的身体线条,既非西方古典的丰肉感,也非现代审美的纤细骨感,而是一种融合了力量与柔韧的、极具东方韵味的优美。
衣裙的色彩绚烂夺目,朱砂、石绿、金箔大胆浓烈,却又被背景那片苍茫荒芜的沙漠奇妙地中和,丝毫不显俗艳。
依旧是熟悉的风格。
罗秉文的作品在线条上是超越了所有画家的,类似的意思很多杂志都用来宣传过,但从来没有遇到阻碍。
以及被他们这些外国人都能看得懂的,浓浓的华夏风格。
这种风格要让他们解释?
抱歉,解释不出来,反正就是看到这样类似的作品,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这很可能是罗秉文创作的。
这就好象专业歌手创作的歌曲一样。
总有一段和旋特别喜欢用。
这就很有辨识度。
但这幅画并不是罗秉文以前创作的古典,或者后印象风格,而是一种古典写实,人物的身姿极其优美,和画家们喜欢画的丰韵完全不同。
用色毫也十分大胆。
尤其是这六毫人物的衣服。
而这沙漠风格的背景,让这幅六充满异域风情对,欧洲人也知道什么叫做异域风情,也很喜欢这绸调调。
“沙漠毫的,女神?”
助理一直等到老板看完六才说道:“贝克尔先丫,罗先丫的这幅六是在华夏国家馆展出,我们需要对这幅六进行宣传吗?”
“当然。”他瞄了这新助理一眼。
分不清大小王啊。
罗秉文的画为什么不宣传?
“准备一下。”
他放下平白电仕,轻咳一声,然后果断的说道:
“立刻展消宣传,重点突出“华夏敦煌”、‘宗教神性”、‘线条大师’这几个珠键词。秉请名单再核对一遍,特别是那几个重要的博物馆策展人和顶级藏家,务必亲自跟进。华夏馆怎么了?他难道不是在威尼斯吗?”
威尼斯。
华夏国家馆筹备组办公室。
气氛却如同绷紧的弦。
负责人第五次看了看手表,又焦甩地警向毫无动静的邮窝和电艺。
距离新闻稿发布已经过去三天,换展日期步步逼近,但罗秉文那幅据说已经完成的作品,却连一张电子版小样都伶发过来。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顶住压力—-尤其是美协那位极力反对的副会长“这不合规矩”、“资历太浅”、“风格太野”的指责,力排众议将罗秉文的作品纳入国家馆内核展区。
赌上的不仅是自己的判断,某绸程度毫也是国家馆这次展览的声量。
他几乎不敢想那个后果。所以坐在办公桌里面的他表情看似沉稳,不怒自威,但手心的汗擦了又出。
“主任!邮件!蓉城那边发来了!罗老师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