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瘦了,这边没什么肉吃吧?”
寺庙里哪来的肉。
这一点格桑梅朵比罗秉文都要更清楚,所以这个问题好蠢他拍了拍女人的后背。
“好了吗,快起来,被寺庙里的其他人看到不太好。”
“我就想抱着你,我做梦都在想这件事。”
“做梦都不敢多想,没出息。”
格桑梅朵听到这话惊喜的抬头。
她只是没谈过恋爱,但不傻,正常的男女关系会说这句话吗?不会吧,难道文哥已经接受我了?
罗秉文说出来就有点后悔,没管住嘴,下意识的就说了。
“我可以多想吗?”
“好了好了,快起来,我们好好聊一聊,你不会就想一直这样吧,没办法好好说话了。”
罗秉文推开格桑梅朵。
还好推开了,这还没聊两句多吉和丹增平措就找了过来,两个都是孩子,不过多吉在外面读书,见识要更广阔一些。
在罗秉文还没来之前,两人就是朋友。
“文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说说话,你们玩你们的去—”梅朵也认识丹增平措,想把两个弟弟都赶走,眈误她和男神聊天。
“文哥,听说你已经开始画了?”
“恩,很顺利。”
“等你画完的时候一定记得拍张照发给我姐姐,她现在手机用得可熟练了,
还会用微信,天天和外面的人聊天。”
“哪有!”格桑梅朵连忙说。
她明明只和罗秉文在聊天,微信都只有罗秉文一个人,其他谁也没加。
弟弟这样说,她生怕罗秉文误会了。
“文哥你看她!”
“你找打是不是?”
家里的大姐面对弟弟的时候到底还是威猛一点,只见格桑梅朵一个上手就抓住多吉的衣服。
罗秉文赶紧圆场。
面对罗秉文,格桑梅朵再威猛也施展不出来了,偷偷松开想要发威的手。
不管是什么地方人,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只要家里有个姐姐,那这个当姐姐的就很少有管不住弟弟的。
女孩成熟得早,懂事得也早,从小基本都是姐姐在照顾弟弟。
格桑梅朵和多吉的关系也是一样。
小时候父亲总是出门牧羊,母亲在家里做农活,照顾牛圈,照顾多吉的任务就落在了格桑梅朵身上。
即使放开了手,被姐姐充满怒意的眼睛一瞪,他还是拉着丹增平措灰溜溜的走了。
然后格桑梅朵才回头和罗秉文解释:“我微信上只有你一个。”
“恩。”
罗秉文点点头:“没关系,我知道。”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梅朵长得确实比较漂亮,当个网红肯定是绰绰有馀,但毕竟隔得太远。
一个高原上的民族如果在川省生活,会过得习惯吗?
如果他年轻个十岁就好了,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考虑,别说藏地,就算是地球的另一边有自己喜欢的人,他一样会不顾一切的去喜欢。
老了啊。
罗秉文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年龄。
他们在寺里停留的时间也不能太长,阿爸阿妈在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回来,就将牲畜从夏季牧场转移到山坳之中的冬季牧场。
以此避开藏北草原上的严寒。
时间长达半个月。
他问了一点格桑梅朵自媒体的事情。
“我发的两个视频评论都很多,我截图给你过吧?陌生人给的评论真的让我好开心,有种被别人需要的感觉。”
“恩,不过你以后火起来,也会有很多毁的评论,记得不要去管他们。”
“还有,继续把我给你的十个题材更新完,这是一整套介绍你们草原游牧民族的组合你之后没事也可以把迁徙过程中的故事录下来,也是一个很好的题材。”
“我知道,谢谢文哥。”
格桑梅朵又想偷袭抱一下,但这次没成功。
看她可怜巴巴的,罗秉文还是心软了,主动上去抱了一下,说:“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不然路上会冷。”
藏北草原的平均海拔很高,一到晚上就特别冷,而且从牧民们的反应也能看出来,他们也是不走不行了。
冬天的藏北草原,可以把一切都冻掉。
走之前,格桑梅朵递给罗秉文一个袋子,里面是手工织好的一张毛毯罗秉文以为是毛毯,因为是个正方形。
但格桑梅朵把这件毛毯披在罗秉文身上,领口的位置就发现有几颗扣子。
居然还是个披肩?
这件披肩很长,披在身上有点象风衣,加之里面罗秉文穿的是那件也是格桑梅朵送的白色羊皮袄,就显得特别帅气。
有种西部风的感觉。
这是一条藏毯,用藏羊毛和耗牛毛为材料,捻成线,然后用特殊的方法编织出来的,颜色很丰富,用处也多。
很少有人会把藏毯这样设计。
有点别出心裁。
而且之前在火车上的时候罗秉文看到她也织了一条围币送给自己的笔友,最后没送出去,回来后被格桑梅朵埋在了山顶的尼玛堆下。
这是格桑梅朵给笔友砌的,还围了一圈经幡阵。
藏族的人们相信风每吹动经幡一次,就相当于念诵了一遍经文,能给死去的人祈福,也能给活着的人带来吉祥。
罗秉文的新画上就有一个经幡阵,在近景的路上。
他也有礼物。
纳西族工艺的原木色胡桃木画框,光是这块木料就价值不菲,加之罗秉文落过款,留过言的画,说不定过个几十年会特别值钱。
天都黑了,格桑梅朵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这趟本来是多吉来送粮食,送完就可以走,回去以后家里人都还没休息下去,格桑梅朵非得来。
这下浪费的时间就多了,两人回去后可能要被骂一顿。
之后的几天就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罗秉文安心在高原的寺庙中描绘他心里的日照金山,同时把丹增平措那句话‘风是看得见的声音”试图融入到自己的画里面。
风原本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但在丹增平措的提醒下,罗秉文明白了风不但能看见,还能听见。
经幡的猎猎作响,是他的声音,雪山顶上被风吹走的雪,经幡肆意张扬的型状,就是风的形态。
他把这些也融入到了自己的画里面。
以前都是看到现实的样子,或者在心里觉得这样画‘迎风飘扬”的东西会更好看,于是就这样去画了。
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画风。
现在感觉上和以前的作品没什么区别,但这一幅画罗秉文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主动去画了风,让风去决定经幡飘扬成什么样子。
他自己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至于市场上的反应怎么样,那就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有时候他很在平自己的作品价格。
但在画每一幅画的时候,罗秉文从来不会去焦虑自己这幅画会不会被认可,
会比上一幅好还是比上一幅更差。
他尽力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去创作每一幅作品。
而最后这些画的命运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
蓉城。
南山居科技娱乐公司。
董事长办公室。
闵洋今天又接待了一个朋友,这位是早年在他公司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帮过忙的一个老朋友,也是十年的交情。
“闵老板,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进来一看你的面相,果然是遇到大喜事的人。”
“哪里的话,现在游戏行业特别不好做,每个季度收入都在下滑,再这样亏损下去,我们开发公司都要关门歇业了。”
“游戏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收藏我很擅长啊,听说你这里有不少罗秉文以前的作品,不知道能不能割爱一幅给我也看看?”
随着罗秉文在家里开新画展出的传言越来越广,越来越离谱,都快传出罗秉文是新生代第一人了。
如果按照之前画展上的那三幅图,即使是备受好评的《落地窗》也无法做到被所有人喜欢,被所有人接受。
但他的新画很少有人看过。
只有一些关系好,或者罗秉文觉得的大拿们被他邀请去看过,而那些看过的人也都给出很高的评价。
一个川大美院教授甚至敢拿自己的名誉去作保。
那这肯定不是什么假事。
所以,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罗秉文的新画是个什么题材,什么类型,但收藏的热度已经被炒起来了。
林泽海的画廊都被人问了好多次。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他一共就代理了罗秉文两幅作品,现在都卖出去了,一副在闵洋手上,一副在他自己的手上。
《落地窗》是非卖品,林泽海也知道。
毕竟这一幅画是罗秉文以自己家的房子为视角往外画的一幅作品,人家想把这幅画挂在自己客厅的墙上,他能怎么办?
闵洋也没办法。
他也就找到几幅罗秉文以前在公司的时候画的一些稿子,那估计都不能算作品—如果按照其他画家的作品来看,这就几幅草稿。
以后要是罗秉文真的闯出名气了,也只能说是价格高一点的草稿。
怎么就被那么多人盯着呢?
收藏热,真的很奇妙。
闵洋以前都不收藏什么东西,一直到买了曾经很看好的员工一幅画,再认识了林泽海,这才勉强进了收藏的圈子。
最近也在拍卖拿下了两幅其他画家的作品。
有点上瘾的感觉。
这种情况下他就更不可能卖掉和罗秉文有关的东西,而且他留着也不是为了涨价,就是为了这一套草稿的完整性。
“周老板,我这里的几幅草稿可都是公司的财产,我不能卖啊。如果你有空,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买下来的那幅破晓?”
“破晓当然要看,但画也一定要买。”
“哇,周老板这就有点霸道了,咱们的情谊哪里是画的事情?
如果能卖给你,那我肯定会卖给你,但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闵洋也无奈的摊手,一脸烦恼的样子。
“也就你来了,我给你讲两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几幅画我到死都不会卖掉。
走走走,看看我这段时间的珍藏。”
闵洋满脸笑容,又带了一个朋友去看自己收藏的画。
那可都是他的宝贝啊。
罗秉文的电话信号时有时无,不过也从林泽海这边知道了收藏热的消息。
林泽海看得比较远,担心罗秉文一下子飘了,还提醒了一下:
“你的作品说是涨了,但世面上很少有人愿意花几十万去买你的画,只能说名气确实涨了,可是地位和画的价值都还没到这一步。”
而且这股热度也集中在西南地区。
你要是到燕京的收藏家聚会中去喊一句:“谁要罗秉文的画。”人家只会莫明其妙的问:“这人是谁?没听说过啊?”
当然这有点夸张,但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罗秉文一点反应都没有。
自己当画家,迟早的事情,不用急于一时。
他现在更关注眼前这幅画。
收起手机,罗秉文在寒风中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冻伤的脸,继续优化这幅油画的细节。
比如金色的雪山上的一些反光,路边枯枝的纹理,寺庙一角瓦片开裂的纹路看了看天气,罗秉文收起画笔回去睡觉,今晚肯定完不成了。
早上来的时候还想说今天一定画完,这下又得拖到明天。
天气太冷就不适合画画了。
最近藏北草原上降温严重,以前的晚上可能只是零下几度,但最近的晚上可能零下十几度,二十度。
温度太低,油画的颜料很难调和,画笔也会失去弹性。
这也是罗秉文这两天为什么着急完成这幅画的原因,实在不行就只能先下山,毕竟只剩馀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提着吃过的零食垃圾袋子,背着画箱,罗秉文又回到了岗拉寺。
今天一回来,发现寺庙里有些不同。
就连平时最活跃的丹增平措都不说话了,低着头在那里念着什么藏文,周围大概五六个僧人都在这样。
堪布洛桑次仁的面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婶脸上很悲伤,一直叹气,用藏语和他说着什么东西。
罗秉文也不好打扰这种气氛,悄悄的回到了自己房间,从窗户往外看。
过了一会儿,丹增平措路过窗户的时候,罗秉文喊了两声。
“小平措,小平措!这里,过来,我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