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看这情况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说：
“警察系统全国联网，查个户籍背景，应该不难。”
“李队长办案，难道不先查查涉案人的基本情况？万一踢到铁板呢？”
他的语气很轻，甚至带着点循循善诱。
但那眼神，却让李宝国心里那丝不安又冒了出来。
这个大学生，太镇定了，镇定得不正常。
被铐在这里，面临暴力逼供，还能抽烟。
还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难道真有什么依仗？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李宝国想起王省长电话里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和本省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以及自己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
他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将烟头熄在地上，用鞋底碾得粉碎。
“小子，我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家里有什么关系。”
李宝国的声音变得阴狠起来，脸上最后一丝伪装也彻底撕掉。
“到了江城，到了巴蜀，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在这里，王省长就是最大的天！你欺负到了他公子头上，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个说法！”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警棍，眼神凶狠：
“今天，我就替王省长，先收点利息！”
“谁让你把王少打得见了红呢？你也得见点！”
话音未落，那漆黑的警棍带着沉闷的风声，朝着林枫的胸膛狠狠抡了过去！
林枫瞳孔骤缩！
在被铐住的情况下，他只能尽力侧身，用肩膀和手臂去承受这一击！
初中混迹街头的经历，让他深知如何保护要害，也练就了一副比常人更能抗揍的身躯。
但这一棍是实心橡胶包裹钢芯，力道十足！
“嘭！”
一声闷响！
林枫身体猛地一震，剧烈的疼痛从肩胛骨处炸开，瞬间蔓延至半边身体。
他闷哼一声，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立刻渗了出来。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强行咽下，但嘴角还是溢出了一丝鲜红。
李宝国并没有停手，他似乎被林枫那声闷哼和嘴角的血迹刺激到了。
又是接连几下，朝着林枫的背部、肋侧等非致命但剧痛的部位招呼过去！
沉闷的击打声在封闭的审讯室里回响。
林枫蜷缩着身体，尽可能减少伤害。
每一棍落下，都让他的身体剧烈颤抖。
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有粗重的、压抑的喘息。
几分钟后，李宝国气喘吁吁地停了手，额头上也见了汗。
他看着蜷在铁椅上、嘴角带血、脸色苍白却依然用那双冷冽眼睛盯着自己的林枫。
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些发毛。
这小子，骨头真硬！
他喘匀了气，用警棍指着林枫：
“行，就这样吧。我也没下死手。谁让你给王少见血了呢？扯平了。”
他收起警棍，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制服，拉开门。
然后对外面守着的警察吩咐：
“进来两个人，把这小子带上车，押到市第一医院去。王省长在那边等着呢。”
两个警察进来，看到林枫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
但不敢多问，解开手铐，将他架了起来。
林枫脚步虚浮，几乎是被拖着走，每走一步，被打的地方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但他依然挺直了脊背，尽管这动作让他额头的冷汗更多了。
市第一医院，高级病房区。
这里安静得近乎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高档鲜花混合的复杂气味。
一间宽敞的单人病房外，一个穿着得体深色夹克、戴着金丝眼镜、面容严肃中带着一丝焦急与怒意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他正是巴蜀省省长，王皓。
脚步声传来。
李宝国带着两个警察，几乎是半架半拖地将林枫带到了走廊尽头。
看到王省长，李宝国脸上的凶狠立刻被谄媚到极致的笑容取代。
他小跑几步上前，腰弯得很低：
“王省长！王省长！您看，人我给带来了！”
“这小兔崽子，我已经替您好好‘教育’过了！怎么处置，全凭您一句话！”
他侧身，将身后狼狈不堪、嘴角带血、脸色苍白的林枫完全暴露在王皓的视线里。
王皓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先是扫过林枫身上的污渍和血迹。
最后，定格在林枫的脸上，尤其是那双眼睛。
没有预想中的恐惧、哀求、或者崩溃。
那双年轻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以及毫不掩饰的仇恨和敌视。
像一头受伤但绝不屈服的狼崽，即便浑身是血，獠牙依然闪着寒光。
王皓眉头皱得更紧了。
儿子的伤让他怒火中烧，但眼前这个打人者……
似乎并没有被“教育”服帖。
“看来，你教育得一般啊，李队长。”
王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威压。
“还没给他打服？”
林枫这时，忽然“呸”地一声，将嘴里残留的血沫吐在地上。
那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桀骜。
他抬起眼，直直地看着王皓。
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但字字清晰：
“你打我？”
王皓被他这反问气笑了。
或者说，是怒极反笑。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架住的林枫，眼神阴鸷：
“我打你怎么了？你欺负了我儿子，在巴蜀，我揍你一顿，怎么了？”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点到林枫的鼻尖，语气狠厉。
“我告诉你，我就算现在把你打死在这里，你也没处说理去！你信不信？”
“我信。”
林枫居然点了点头。
然后，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丝的、近乎残忍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省长，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会后悔的。”
“后悔？”
王皓心头一震，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
随即是更盛的怒火！
一个小小的大学生，一个外地来的愣头青，敢威胁他一个封疆大吏？
在巴蜀，除了中央下来的钦差，他王皓怕过谁？
上面的人？
这小子能认识什么上面的人？
这时，李宝国凑到王皓耳边。
压低声音，飞快地将林枫似乎认识王康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王皓听完，眉头挑了挑，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和更加不屑的冷笑。
“哦……原来如此。”
他重新看向林枫，语气带着嘲弄：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来头，不过是认识王康啊。”
“怪不得口气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