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牙，王康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七八声、
就在王康以为没人接的时候，被接了起来。
那边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明显被打扰而不悦的声音：
“喂？谁啊？！”
“林……林老，是我，王康。”
王康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带着敬畏。
“小王？”
林世宽的声音清醒了些。
“怎么了？给我打电话，是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何其敏锐，立刻意识到不对。
王康硬着头皮，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这次更加详细，也把自己试图干预却被挂电话的情况如实汇报。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次的沉默，让王康感觉仿佛有一座山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他甚至能想象到老爷子此刻那深邃锐利、不怒自威的眼神。
过了很久，林世宽的声音缓缓响起。
没有暴怒，没有斥责，反而平静得可怕。
但这种平静，比任何狂风暴雨都让人心惊胆战。
“哦……王皓家的那个小兔崽子？欺负到我孙子头上了？”
“还动用警察，想玩一手‘合法’报复？”
“是……目前看来，对方是这么打算的。苏总已经知道了，正赶过去。”
王康小心翼翼地说。
“静雯知道了？行。”
林世宽叹了口气，似乎在思考。
“小王，这件事，你前面处理得不算好，但后面这个电话，打得还算及时。”
王康心头一松，知道这关暂时过了。
“王皓……嗯，我有点印象。”
林世宽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很多年没见了，看来是觉得这小崽子日子过的太好了！”
“林老，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
林世宽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毫无笑意。
“我没什么意思。我孙子路见不平，保护女同学，打了该打的人，干得不错，像我林家的种。”
“至于别的……”
他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正好也好久没回巴蜀看看了。静雯不是要过去吗？我跟她一起过去一趟。”
“我倒要看看是谁，觉得我林世宽的孙子，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您……您要亲自过来？”王康震惊了。
“怎么？我不能去看看我孙子？”林世宽反问。
“能！当然能！”
王康连忙道：“那我这边……”
“你那边，按静雯说的做，不惜一切代价，先确保小枫的安全。其他的，”
林世宽淡淡地说。
“等我们到了再说。”
电话挂断。
王康拿着手机，站在京都会议中心华丽却冰冷的走廊里。
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同时又有一股热血往头上涌。
他望着窗外京都的璀璨夜景，喃喃自语：
“李宝国啊李宝国……还有王皓……”
“你们这次，真的是踢到钛合金钢板了……”
另一边，高新区警察支队，审讯室。
林枫被两个警察按着肩膀，押进这间狭小逼仄的房间。
手铐与铁椅扶手上预留的锁环“咔嚓”一声扣死。
将他牢牢禁锢在座位上。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李宝国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他挥手示意押送的两个警察：
“你们先出去，在门口等着，没我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是，李队。”
两个年轻警察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厚重的铁门。
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一切声响顿时被隔绝。
李宝国没有立刻坐到审讯桌后。
他先是不紧不慢地走到墙角的监控设备前。
伸手“啪嗒”一声，关闭了那个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
然后，他才转过身，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让烟雾在肺里盘旋一圈，才缓缓吐出。
他就这样叼着烟，走到林枫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身体后仰，翘起二郎腿。
用一种近乎聊天的口吻开口，眼神却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小子，行啊。背景挺硬？还认识省厅的王康厅长？本事不小嘛。”
林枫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脸上之前的平静并未因这恶劣的环境而改变。
甚至嘴角还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他没有回答李宝国的问题。
目光反而落在他手指间夹着的香烟上。
然后抬了抬被铐住的手腕，示意了一下，意思很明显。
李宝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
似乎觉得这年轻人有点意思。
他也没废话，从烟盒里又抖出一支，凑过去用自己嘴上的烟头帮林枫点燃，然后递到他唇边。
林枫微微低头，就着对方的手吸了一口，香烟被稳稳噙住。
“谢谢。”
林枫吐出第一口烟雾，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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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国收回手，自己也吸了一口。
“不过啊，小子，我劝你现实点。”
然后身体前倾，胳膊肘撑在膝盖上，隔着烟雾看着林枫：
“不管你认识谁，认识多大的官儿，这回都没用。”
然后带着一种近乎“推心置腹”的无奈，却又冰冷无情地对林枫继续说道：
“谁让你不长眼，惹到了王省长家的公子哥呢？”
“那可是王省长的独苗，老来得子，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主儿。”
他伸手，拍了拍林枫的肩膀。
力道不轻不重，却充满了压迫感：
“我呢，也是端人家饭碗，给人家办事。”
“上头有交代，我也得交差。理解一下，啊？”
说完这些话，李宝国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站起身，从后腰的皮套里，缓缓抽出了一根漆黑沉重的军用伸缩警棍。
林枫的眼神骤然一凝。
但身体依然没有太大动作，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
“知道我的关系，还敢动手？”
林枫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好奇。
“不怕上面来人，找你讨要说法？”
这句话问得李宝国动作一顿。
他看向林枫，发现这个年轻人眼神清亮，里面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审视。
这种眼神让他心头莫名地烦躁和……
一丝不安。
但这点不安立刻被对王省长权势的绝对信心压了下去。
“上面？哪个上面？”
李宝国冷笑道：“王康厅长？他不是在京都开会吗？”
“天高皇帝远，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