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乔治五世酒店，凡尔赛厅。
水晶吊灯流淌下瀑布般的光辉，将厅内的一切都染上一层奢靡的金色。
空气中没有悠扬的古典乐，取而代之的是排行榜前十的流行金曲。
鼓点清淅，节奏欢快，让一群穿着高级定制礼服的宾客神色都有些微妙。
这里是“未来艺术基金会”的慈善拍卖晚宴。
也是陈凡为巴黎艺术圈精心准备的一场“鸿门宴”。
“陈先生，您的眼光真是太独到了！”
的创意总监端着酒杯，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星尘回响》电影海报。
海报上，苏曼丽饰演的女主角仰望星空，眼神璀灿。
“用电影海报来装饰晚宴，这是一种打破常规的后现代解构主义！太棒了！”
陈凡咧嘴一笑，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含糊不清地说道：“什么主义我不懂，我就觉得这海报好看，我拍的。”
他指了指海报角落里“导演c”的签名，一脸得意。
创意总监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恢复如常：“是，是，这正是天才之举！”
“这幅画多少钱？”
陈凡突然指着旁边一幅色彩艳丽的现代画作，问旁边的画廊老板。
那老板眼睛一亮，连忙介绍：“陈先生，这是新锐艺术家让·皮耶的作品，表达了后工业时代人们内心的迷茫与……”
“停。”陈凡摆摆手，打断了他。
“你就告诉我，买下它，一年能涨多少？”
画廊老板愣住了。
周围竖着耳朵的宾客们，眼神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还有看好戏的兴致。
果然是个来自东方的土包子。
罗毅站在陈凡身后半步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在疯狂为自家老板的演技点赞。
这演技，不拿个奥斯卡影帝都屈才了。
晚宴的拍卖环节很快开始。
拍品不算顶级，大多是一些二三流艺术家的作品，起拍价在几万到几十万欧元不等。
“十万欧元！这瓶子挺好看的，回去正好拿来插花。”陈凡对一个18世纪的瓷瓶举牌。
主持人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陈先生出价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那瓶子市场价最多五万。
“二十万欧！我喜欢这匹马，看着带劲！”陈凡又对一幅画风粗犷的油画举牌。
“五十万欧！这雕塑不错，买回去放我庄园门口当门神！”
……
陈凡每一次举牌，都伴随着一个极其“朴实”的理由。
每一次出价，都远超市场价。
现场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追逐资本的画廊主和经纪人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行走的印钞机，疯狂地想上前递名片。
而角落里，几位被邀请来凑数的年轻艺术家，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在他们眼中，陈凡这种慷慨之举，无异于一种羞辱。
他用金钱，将他们珍视的艺术，变成了一场粗俗不堪的数字游戏。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铄。
《东方新贵挥霍无度，艺术晚宴沦为炫富派对》
《震惊！他买画竟然是为了当门神！》
《巴黎在哭泣：金钱正在侵蚀艺术的殿堂》
明天的头条，他们都已经想好了。
罗毅低声在陈凡耳边汇报：“先生，所有舆论导向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很好。”
陈凡端起一杯罗曼尼康帝，看着满场或谄媚、或鄙夷、或嫉妒的众生相，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这种感觉……
就象一个顶级黑客，悄无声息地攻破了整个城市的所有摄象头，然后坐在屏幕前，静静地欣赏着这座城市在自己引导下上演的荒诞剧。
他，是唯一的观众，也是唯一的导演。
就在此时。
“砰——！”
宴会厅沉重的橡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喧闹的流行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东方面孔的年轻女人，穿着一身极其简单的白色棉麻长裙，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
她没有佩戴任何珠宝，素面朝天，却白得象一道光。
她的眼神清冷坚定，目光锐利，直刺向宴会厅最中心的陈凡。
在这片由金钱、欲望和虚伪堆砌的奢靡海洋里，她的出现显得格格不入，象一块干净的礁石。
“那人是谁？”
“疯了吧？敢闯陈先生的晚宴？”
“看着象个学生……或者是什么不入流的艺术家？”
宾客们窃窃私语，看向女人的眼神充满了惊诧与不解。
女人没有理会任何人，她穿过人群，径直走向高台上的陈凡。
她脚上是一双朴素的平底布鞋，走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她停在陈凡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仰起头，清亮的嗓音响彻整个寂静的宴会厅。
“陈先生是吗？”
陈凡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点了点头。
“是我，美女，你找我？”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轻挑。
“我叫慕容雪。”
女人并未被他的态度激怒，她定了定神，一字一句，清淅地说道：
“我来这里，是为了当面告诉你——”
“你这场用金钱堆砌的所谓晚宴，是对艺术最大的亵读！”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宴会厅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被慕容雪这番大胆至极的言论给震住了。
当众指责今晚的主人？指责这位能让好莱坞六大巨头低头的超级沃尓沃？
她不想在艺术圈混了吗？！
慕容雪的胸膛微微起伏，她无视周围的惊呼，目光依旧钉在陈凡身上。
“你懂什么是艺术吗？你只知道用钱去衡量它！你买下那些画，不是因为欣赏，而是因为它们能升值，能给你当插花瓶，能给你当门神！”
“你知道吗？就在离这里不到三公里的一个旧仓库里，有一群真正热爱艺术的年轻人在举办画展！他们为了筹备画展，几个月没日没夜地创作，饿了就啃冷面包！他们的作品里，有灵魂，有激情，有对这个世界的思考！”
“而你！”她伸手指着陈凡，“你这场充满铜臭味的派对，抢走了所有的媒体，所有的关注！让他们的心血，变得无人问津！”
“你不是在支持艺术，你是在谋杀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