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的脸色，已经不是惨白两个字可以形容。
观澜汇的黑名单。
这五个字，对于任何一个想在魔都上流圈子混的人来说，就是一纸盖了阎王印的死刑判决书。
这意味着，他从今天起，就被这个圈子彻底除名。
他投资的那部大制作电影《国色》，制片方背后就有观澜汇的资本运作。
这黑名单一上，别说一个亿的投资打水漂，他名下所有公司的项目都会被瞬间打入地狱。
银行会立刻抽贷，上下游的合作伙伴会连夜翻脸，撇清关系。
他完了。
他用半辈子堆起来的金钱帝国，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是，一句话就让他灰飞烟灭。
王东的冷汗，顺着肥硕的额头往下滚。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噗通一声，竟直接跪了下来，肥胖的身躯在昂贵的地毯上砸出一声闷响。
“陈……陈先生！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就是个屁，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陈凡连眼角的馀光都懒得施舍给他。
对这种货色，多看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他牵着林清雪的手，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
“先生，请等一下。”
一道清冷如山涧冰泉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陈凡的脚步顿住。
他回过头，苏曼丽正站在原地，那双总是隔着一层冰霜的眸子里，此刻情绪翻涌，复杂难明。
周围的宾客们刚刚才从王东下跪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这一下，呼吸又被掐住了。
苏曼丽！
娱乐圈出了名的“绝缘体”，出了名的“冰山女神”。
出道至今，别说主动搭讪，就连被拍到和异性多说一句话都屈指可数。
现在，她居然当众叫住一个男人？
一个刚刚把她电影的最大投资商，一脚踩进万丈深渊的陌生男人？
这简直比王东被当场拖出去还劲爆！
陈凡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苏曼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迫切。
“那依先生看，什么样的香气，才适合我？”
这个问题一出口，全场彻底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在陈凡和苏曼丽之间疯狂扫射。
这问题……也太暧昧了吧！
简直就是把“我想了解你，也想让你了解我”写在了脸上！
陈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在苏曼丽身上停顿了片刻，随即转向宴会厅中央那座巨大的装饰花台。
那里是鲜花与绿植的海洋，是这场奢华晚宴最绚烂的一角。
他松开林清雪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迈步走了过去。
林清雪的眼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嘴角挂着浅笑。
她知道，这个男人，又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只见陈凡在花台前站定，目光在万紫千红中，一扫而过。
最终，他伸手，两根手指精准地从一捧花束中，抽出一支含苞待放的纯白玫瑰。
接着，指尖一挑，从旁边的装饰绿植上，摘下一片还挂着露水的薄荷叶。
最后，他的手指在几颗用作点缀的粉红胡椒上轻轻一拨，两颗饱满的果实落入掌心。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他这是……要干嘛？现场表演插花艺术？”
“别逗了！你看他那架势，不会是想学电影里演的那样，现场调香吧？那不是扯淡吗？香水是那么好调的？”
苏曼丽的助理也急了，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
“曼丽姐，这人神神叨叨的，别是个骗子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陈凡动了，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陈凡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将那片薄荷叶轻轻对折，一捻。
没有多馀的动作。
一股清冽提神的凉意，瞬间在空气中炸开。
然后，他用一种旁人完全看不懂的手法，揉捏那朵白玫瑰的花苞。
那不是粗暴的挤压，更象是一场在指尖上演的精密舞蹈，力道和角度都妙到毫巅。
花瓣在他指尖缓缓绽放，最纯粹的玫瑰香精被萃取出来，与薄荷的清气在空气中奇妙地交融。
最后，他将那两颗粉红胡椒在指尖一碾，一抹微不可查的辛辣暖意，在清冷中注入了一缕惊心动魄的生命力。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三十秒。
陈凡将手指送到苏曼丽面前，声音淡然。
“闻闻看。”
苏曼丽微微一怔。
她鬼使神差地凑近，鼻尖轻轻翕动。
一缕前所未有的香气，钻入鼻腔。
轰！
这是什么味道？
前调是雪山之巅的薄荷，清冷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她最习惯的伪装。
可紧接着，一股极致纯粹的玫瑰芬芳，竟冲破了冰层，温柔却不容置疑地绽放开来，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柔软。
而最后，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辛辣，如同在冰封的心湖里，点燃了一簇小小的、倔强的火苗。
冷，暖，傲，柔。
这……这不就是她自己吗？
那个用冷漠包裹自己，内心却渴望温暖，骨子里又带着不服输的倔强的自己！
苏曼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斗。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惊和一丝慌乱。
“你……你怎么做到的？”
陈凡收回手指，语气依旧平淡：“香水是人的第二层皮肤，不是盔甲。”
“你用‘真我’，是想告诉所有人，你很强大，你不需要任何人。”
“但你忘了，真正的强大，是内敛，不是张扬。”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眼眸，直直地刺入她内心最深处。
“你渴望被理解，却又筑起高墙，害怕任何人靠近。”
“所以你需要的，是一款能让你卸下防备，却不失尊严的香气。”
“清冷如雪，却在深处，藏着一丝暖意。”
“这才是你。”
苏曼丽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她出道至今，见过无数想撬开她心防的人，砸钱的，献殷勤的，用尽手段的。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象他这样，只用一股虚无缥缈的香气，就让她的高墙瞬间崩塌。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声音都带着一丝自己没察觉的急促：“先生，能……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有人没站稳，手里的香槟杯直接掉在了地上。
苏曼丽，主动要一个男人的联系方式？！
这他妈是本世纪娱乐圈最大的新闻！
陈凡倒是没拒绝。
他拿出手机，滴的一声，扫了苏曼丽的微信二维码。
【叮！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陈凡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他收起手机，重新牵起林清雪温软的手，在全场呆滞的目光中，朝宴会厅深处走去。
身后，苏曼丽死死盯着手机上那个简单的头像，和备注里的“陈凡”两个字。
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澜。
助理凑过来，舌头还在打结：“曼丽姐……这……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苏曼丽摇了摇头，眼神却亮得惊人。
“不知道。”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但，给我查。”
“把他的一切，都给我查出来。”
而此时，宴会厅的门口，王东已经被两个保安一边一个架着，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他那张肥脸上，涕泗横流，写满了绝望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