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霍远深,旁边其他两个病床的家属看到姚曼曼,也是一惊。
两人怀里都抱着生病的孩子,交头接耳。
“这位军官太严肃了,孩子都怕他。”
“他的太太好漂亮啊。”
“漂亮有什么用,一看就不会带孩子,要不然,孩子生病还要男人来陪着吗?”
这个年代,男人都是赚钱养家的,象带孩子,做家务活都是女人的事,更别说有生病的孩子还要假手自家男人的。
那不是眈误事儿吗?
“说的也是啊,你看她那皮肤,白的发光,一看就没干过活,要说这男人也命苦哟,找了这么个懒媳妇。”
两人的交谈声不大,但也零零碎碎传到霍远深的耳里。
他是军人,无论是眼力还是听力,比一般人都要伶敏。
他站在那儿,目光阴恻恻的扫向两位大婶,抿着唇,病房里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冻住了一样。
两位婶子心头一惊,瞬间闭嘴,甚至都不敢去看他,调了个方向拍着怀里的孩子睡觉。
姚曼曼的心思都在女儿身上,抱着她不停的安抚。
“不怕,妈妈在呢,不会很疼的,一会儿妈妈把你的眼睛蒙上!”
一边说,姚曼曼轻轻攥住女儿的手腕,护士得到机会,一针下去。
哇。
实验针的疼痛连大人都有点吃不消,更别说才五岁的糖糖。
哭声瞬间冲破病房的安静,小身子在姚曼曼怀里剧烈扭动,“妈妈!疼……好疼!”
“观察二十分钟!多给孩子喂点水,这个药是退烧的,给她先吃。”护士交代完就出去了。
霍远深这才意识到,他们没有开水,也没有准备住院的生活用品。
“你陪着她,我去买东西。”
霍远深刚要走,姚曼曼叫住他,“你知道买什么吗?”
“我们什么都没带,要不你回去一趟,柜子里有糖糖的袜子,还有换洗的衣服,你拿两个擦汗巾,毛巾,纸巾……”
姚曼曼考虑得细致,“还有床上的大熊猫布娃娃你也带过来,糖糖最喜欢抱着睡觉了。”
霍远深:……
两个大婶听见也是一惊。
这女人好矫情啊,当自己家呢,还是来玩的?
在医院哪有那么多讲究。
她们都替霍远深不值。
霍远深点点头,“好,我快去快回。”
主要是,他看到女儿怕怕的眼神,心里也挺懊恼的。
想着刚才自己严厉的态度,要不出去一下让女儿缓缓!
刚出去没多久,姚曼曼似是想到什么,安抚了糖糖两句,跑出去。
“霍远深,等等。”
姚曼曼朝他小跑过去。
男人转身,看到朝他跑来的女人,脚步顿住。
她的脸渐渐拉近,因为着急,娇喘连连,“那个,忘了跟你说了,晚上糖糖还会发烧,你看要不要给她带点吃的,我怕她吃药了难受。”
漫漫长夜,在医院是难熬的。
“恩,我一会儿去买一些。”
医院的小店二十四小时营业。
姚曼曼欲言又止。
霍远深喉结滚动,冷锐的眸子睨着她,“还有问题?”
“你明天休息吗?”
听到这话,霍远深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没事,明天你照顾一下糖糖,我要……”
霍远深语气沉冷,带着一丝教训的意思,“什么事比孩子还重要吗?”
“工作。”
“你不是没找到吗?”
“关键时期,不能断了。”
“后天我要回部队。”
姚曼曼缓了口气,“我知道,后天不用你。”
她明天可以请假说明的,后天,说不定糖糖就好了。
其实住院这事她是想考虑的,可霍远深直接就定了。
她也不想因为这一出跟霍远深闹,看得出,他这个人虽然严肃冷漠,偶尔翻脸不认人,其实对糖糖挺好的。
女儿发烧,他应该也着急了吧,只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霍远深盯着她,似是在思虑她的话,“工作等明年吧,糖糖刚来京城不适应,以后每个月我给你三百块!”
三百块!!
确实很有诱惑力。
姚曼曼挺吃惊的。
霍远深的工资这么高吗?
“就这样说好了。”
“哎,我还没……”想好呢。
不等姚曼曼说完,霍远深已经下楼,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沉重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真是个霸道的男人!
这件事,姚曼曼不会答应。
那和养宠物有什么区别,加之她跟霍远深的婚姻岌岌可危!
不自力更生,哪天不开心了,别说三百了,三块都不会有!
至于糖糖,确实该想想办法。
霍远深常年在军中,是无法照顾孩子的,他们又和文淑娟彻底结下了梁子,若是她工作忙起来,糖糖就得吃苦。
确实很愁啊。
回到病房,糖糖竟然趴在病床上睡着了,姚曼曼就着昏暗的灯光,轻声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又摸了下她的额头。
还是烫!
床头柜上的药,还没吃。
姚曼曼不忍心叫醒女儿,生病又惊吓的,小小年纪怎么承受。
靠窗的大婶见了,好心把开水瓶借给她,“你先给孩子吃药吧,你男人估计得好一会才回来。”
姚曼曼也不客气,糖糖得吃退烧药。
“谢谢了。”
“不用哟。”大婶跟她聊起来,“你男人是什么身份啊,看起来气质都不一样,是不是很厉害的军官。”
姚曼曼笑笑,不准备接话。
她从兜里掏出两颗糖给大婶,“给孩子吃,谢谢您的开水。”
大婶:……
虽然没套出话来,两颗糖倒是让她笑嘻嘻的。
这个年代,孩子有糖吃也是乐事儿。
可惜他们都是贫民百姓,家里孩子又多,男人的工资得养活好几口人,吃糖都是一种奢望。
“同志,你老公看上去脾气不太好的样子,你怕他吗?”
这种私人话题,姚曼曼不想聊,选择性失聪。
见她态度冷淡,大婶也不再问。
没一会儿,霍远深回来了,手里拎着各种东西,大包小包,夹杂着食物的香味飘满整个病房。
糖糖吃了药已经睡了,还没打吊针。
“我买了零食,还有馄饨,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霍远深问姚曼曼。
两个大婶根本没睡着,竖着耳朵听。
这男人看上去严肃冷漠,对媳妇还怪好咧!
“妈妈,我饿了!”靠窗大婶怀里的小男娃突然竖起来,盯着霍远深手里的零食放光。
他跑过去,眼巴巴的望着霍远深,一副馋样。
这样的孩子挺让人讨厌的。
但姚曼曼还是看在刚才大婶给她开水的份上,从袋子里拿了一块桃酥给他。
“吃吧。”
小男孩拿了桃酥,还不肯走,又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馄饨吞口水。
而他的妈妈,就好象睡死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霍远深皱起眉,冷冷睨他眼,“这个不是你的!”
他把馄饨递给姚曼曼,“你和糖糖一块儿吃,应该够了。”
主要是,小吃店就剩一份馄饨了!
姚曼曼也不是大善人,自己的孩子病了,她也忙了一晚,吃点热乎的东西会舒服些。
谁知,小男孩竟然哭了起来。
“你们是坏人,大坏人……欺负小孩子!”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蹬着地板嚎啕大哭,声音尖锐得刺破了病房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