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一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话少的老公，居然会说这么多解释的话语。
她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心里面的猜忌，慢慢的消散。
原来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太在意自己了。
“那……今天晚上，你看到墨青云……”她声音更小了。
季笙懿的眼神暗了暗，但这次没有沉默，而是直接道。
“我不喜欢他靠近你，不喜欢他碰你，更不喜欢他说那些……痴心妄想的话。”
他用了“痴心妄想”这个词，带着明显的不屑和冷意。
“我很生气，也很……害怕。”
“害怕？”黎昭一不太确定地重复着一个词。
季笙懿居然会害怕吗？
“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她急切地解释，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
“我一直只把他当哥哥，以前是，现在更是！他说的那些话，我只觉得荒谬和讨厌！外套我也立刻扔回去了！”
说着，她还下意识往前挪了一点，直接扑在了季笙懿的怀里。
“我知道。”季笙懿伸出手，扶着她的手腕，“我都看到了。”
“但是我还是会很不舒服。”他语气低沉，“昭昭，我和你没有过去，所以我会忍不住去想。”
“你们过去多美好，多相爱，多么依靠对方。”
季笙懿声音有些沙哑，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我没有参与过你的过去，我害怕我会输给他。”
她瞬间愣住。
黎昭一突然明白，为什么季笙懿总是不愿意和她聊过去了。
不仅是因为他不愿意回忆自己在墨家的过去，更多的是因为，黎昭一的过去没有他，只有墨青云。
那样子显得，季笙懿才是最多馀的那个。
“我……不是，为什么……你，诶呀！”
黎昭一第一次感觉自己语言表达能力很匮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说自己现在的感受。
她深呼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季笙懿！”黎昭一握紧他的手，“我和墨青云是有过去，但是我们的过去并不美好。”
“你不要自己去脑补了，你可以问我。”
“多和我说说话不行吗？”
黎昭一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了划，象是道歉，又象是安抚。
“不要总是一个人摆着一张脸，我又不是神仙，我猜不出你想法。”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带着一些撒娇的语气，季笙懿听着耳熟，好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个话。
“好。”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我答应你，以后多和你说话。”
“那……说清楚了？”她抬眼看他，眼圈还红着，但眼里已经有了细碎的光。
“恩，说清楚了。”季笙懿点头，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那……睡觉？”黎昭一小声问，带着点试探。
季笙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下柔软的地毯和床铺，忽然手臂用力，将她从被子上拉了起来，然后打横抱起。
“啊！”黎昭一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季笙懿抱着她，将她轻轻放到大床中央，然后自己也躺了上来，手臂一伸，将她整个圈进怀里，拉过被子盖好。
“睡觉。”
他言简意赅，闭上眼睛，仿佛刚才那番掏心掏肺的谈话只是日常闲聊。
但黎昭一被他紧紧搂在胸前，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胸膛，能听到他比平时稍快的心跳声。
他身上的气息让人安心，将她紧紧地包裹住。
她悄悄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腿无意间碰到了他的。
季笙懿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没动。
黎昭一却象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在黑暗里眨了眨眼。
她微微抬起头，在黑暗中凭着感觉，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巴，然后迅速缩回来，假装无事发生，闭上了眼睛。
季笙懿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别闹，睡觉。”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纵容。
黎昭一偷偷笑了，终于安心地窝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晚安。”
——
墨家和白家疑似要退婚的小道消息，象一阵不经意的风，在京海的某个圈层里打了个旋儿，又悄然散去。
没有多少人当真，毕竟订婚宴的馀温尚存，两家的合作项目也未见异动。
但这阵风，却吹到了黎昭一身边了。
“黎姐。”前台小妹拿着一个包裹送到了黎昭一的办公室，“这里有你的快递，好几天了，你都没有拿。”
“啊？”黎昭一放下手里面的工作，走了过去，“我最近没有买东西啊。”
盒子不大，包装也普通，上面就写了黎昭一的名字，象是她买的生活用品一样。
陶青禾捧着文档，凑了过来问道：“黎老师，你又偷偷地买什么东西了？”
“不知道，不象是我买的。”黎昭一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已经开始拆包装了。
“不会是你老公给你买的吧。”前台小妹笑眯眯的说道，“听说——”
一瞬间的安静，三个人表情都瞬间凝固了。
一束被刻意揉躏过的惨白菊花，花瓣凌乱脱落。菊花下面，压着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
有些是她和墨青云多年前的青涩合影，有些是她最近和季笙懿出席场合的照片，但她的脸被划花，旁边用红笔写着粗俗不堪的辱骂词汇。
最下面，是一张打印的a4纸，上面用巨大的黑体字写着：“贱人！第三者！勾引别人未婚夫！不得好死！”
办公室原本轻微的嘈杂声，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所有同事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黎昭一，和她桌上那触目惊心的包裹。
“这谁干的啊？太恶毒了吧？”
“听说墨白两家不太平……难道是因为……”
“嘘，别瞎说。”
“可无风不起浪啊，黎解说以前毕竟和墨少爷……”
“以前墨少爷还经常来看比赛，好象是因为抱错孩子才和现在这一位结婚的吧？”
“……”
低低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响起，虽不响亮，却足以刺破空气，带来粘腻的恶心感。
黎昭一看着那束白菊和那些污秽的图片，指尖冰凉，胸口堵着一团浊气，恶心又愤怒。
但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伸出手，将盒子盖好，动作平稳地放到了一边。
仿佛那只是一份无关紧要的垃圾。
“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