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安静得有些反常。
自从撤资潮爆发后,圣园科技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公关,没有任何反击。那种死寂,就像是暴风雨前被抽干了空气的低压带。
巴黎,战神广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埃菲尔铁塔像往常一样亮起了璀璨的金光,塔顶的探照灯扫过云层。
但在游客看不见的钢铁骨架深处,那组寄生的黑色模块突然亮起了猩红的指示灯。
没有任何预热。
“嗡——!”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波,以铁塔为圆心,瞬间爆发。
这不再是之前的涓涓细流,而是决堤的洪水。
空气仿佛被这股高频能量扭曲,塔身周围的飞鸟在瞬间僵直,直挺挺地坠落,尚未落地就已经脑死亡。
……
香榭丽舍大街。
晚高峰的车流汇成了一条红色的灯河。
一辆出租车里,司机正在因为堵车而烦躁地敲打着方向盘,嘴里抱怨着该死的交通。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瞳孔在零点几秒内放大到了极致,眼白布满了充血的红丝。那种因为等待而产生的焦躁,在某种外力的强行催化下,瞬间冲破了理智的阀门,转化为了纯粹的破坏欲。
“哈哈……哈哈哈!”
司机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他猛地踩下油门。
“轰!”
出租车像一枚失控的炮弹,直接撞向前车。
前面的司机直接推门下车。没有大喊大骂,手里提着一把黑沉沉的千斤顶,面无表情地走到出租车前。
“砰!”
挡风玻璃瞬间粉碎。
“砰!砰!”
尖叫声、玻璃破碎声、金属扭曲声混成一团。
但这只是开始。
路边的露天咖啡座,原本正在低声争执的情侣突然停止了说话。男人抓起桌上的牛排刀,面无表情地扎进了女友的大腿。女人则抓起滚烫的咖啡壶,笑着泼向男友。
周围并没有人报警。
围观的路人眼神空洞而狂热,有人甚至加入了斗殴,仅仅是因为被人踩了一脚。
这不再是那个浪漫的艺术之都,而是一座只有野兽的斗兽场。
橱窗被砸碎,奢侈品被扔得满地都是,却没人去捡。
街道转角,一个年轻的母亲紧紧抱着孩子,在混乱的人群中尖叫逃窜。
“求求你们!让我过去!”
没有怜悯,没有让路。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肩膀狠狠撞了过去。
母亲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孩子滚落一旁大哭。
警笛声开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凄厉地响起,但很快就被更混乱的嘈杂声淹没。
整条大街,乃至整个巴黎,在这一刻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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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罗那,地下指挥室。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巴黎的热成像地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那是代表着体温升高、肾上腺素飙升的颜色。
无数个红点在街道上碰撞、汇聚、燃烧,像是一场盛大的病毒爆发。
达尔文博士站在屏幕前,那一身白大褂被屏幕映成了诡异的猩红。
他看着那些代表暴乱的数据流,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变态的陶醉。
“看啊……这就是人类最真实的样子。”
他伸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场混乱。
“让风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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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松郊外,民宿。
“呃!”
站在窗边的陆修突然闷哼一声,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窗框。
“陆修?!”柳薇立刻扔下平板冲了过来。
陆修没说话,瞬间启动蓝图。
在他的蓝图视野中,远处的巴黎方向,原本灰色的雾霾已经发生了质变。那股肉眼无法看见的能量波,如同狂潮扩散到了几十公里外的这里,虽然已经衰减了很多,但已经远非前几日铁塔下的强度能比。
“开始了。他们启动了全功率。强度提升了至少十倍。之前的只是小溪流,现在……是海啸。”
陆修转过头,脸色凝重,“干扰波的边缘已经越过了环城公路,那帮疯子掀桌子了。”
“狗急跳墙。”
柳薇迅速将几台加密终端扫进战术背包,语气冷静得可怕,“资金链断了,他们就把巴黎当成了最后一搏的筹码。”
“既然动手了,那就进城。”
叶红翎将格洛克插回大腿枪套,抓起车钥匙就要往门口走,“源头在铁塔,那就爬上去把它砸了……”
“不行。”
陆修一把按住门框,拦住了她的去路。
“现在的巴黎就是个精神高压锅。你现在的神经状态,进去不到五公里就会彻底失控。我们会被你打死。”
叶红翎的动作一僵,她深吸了一口气,那种被干扰波边缘触及的燥意让她眼底泛起了一丝血丝,但理智强行压住了冲动。
“……听你的。”
她咬着牙说道,“往哪撤?”
“往南,去枫丹白露森林深处。”陆修拉开门,夜风夹杂着枯叶卷入室内,“只有退出干扰范围,我们才有机会反击。”
通往南部的乡村公路上。
叶红翎开着车正在疯狂疾驰,车轮卷起落叶。
车厢内,陆修蓝图视野全开,试图在这股混乱的能量潮汐中寻找一条相对平稳的路径。
“滋……滋滋……”
车载收音机里本来还在播报紧急新闻,此时却只剩下一片刺耳的电流声。
“……市民们……请……滋滋……呆在家里……锁好门窗……”
新闻主播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哭腔。
突然。
“啊啊啊——!!!”
一阵撕裂般的咆哮声毫无征兆地从扬声器里炸开。
紧接着是桌椅翻倒的声音,话筒被砸碎的爆鸣,还有喉咙里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
信号中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沙沙声。
“该死!”
柳薇伸手关掉了收音机,脸色苍白,明显一下子被这种场景吓到了。
“吱——!!!”
轮胎与柏油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尖锐的啸叫。
正在开车的叶红翎突然死死踩下了刹车。
巨大的惯性让汽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失控。
“红翎姐?!”柳薇惊呼一声。
叶红翎没有说话。
她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甚至在微微颤抖。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后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