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
“旅座,”陆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弟兄们都在议论,咱们这独立旅的旅长夫人……是不是快来杭州了?”
陈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和俞秋月的事情,在南京虽然只有高层知晓,但自己回来后,蛛丝马迹肯定瞒不过这些猴精的下属。
更何况,他这次回来,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那份从容和底气,是装不出来的。
“就你们话多。”陈默笑骂了一句,“有那闲工夫,不如多练练枪法!告诉弟兄们,未来的仗,比我们之前打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狠!不想死的,就给老子玩命地练!”
“是!”陆明嘿嘿一笑,转身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
时间的车轮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一九三七年,一月中旬。
杭州的冬天,湿冷刺骨。
独立旅驻地外,尘土飞扬,一支长长的队伍正缓缓开进。
军装的颜色倒是统一,不过,精神面貌那是参差不齐,有的昂首挺胸,透着一股老兵的油滑与悍勇,有的则眼神迷茫,显然是刚放下锄头不久的新兵。
这就是从第八十七师和第三十六师抽调而来,用以组建五百零二团的官兵。
陈默站在驻地门口,身旁是陆明和王哲。
“旅座,这就是……我们的新弟兄?”
陆明看着那支队伍,眉头微微拧起。
这支部队的成分太复杂了,老兵油子,新兵蛋子,还有一些看军衔象是被原部队“优化”掉的基层军官,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
“成分复杂,才好揉捏。”
陈默淡淡开口,他要的不是一支派系林立的部队,而是一支只听他陈默命令的部队。
“王哲,”陈默偏过头,“新兵营的训练计划,可以正式激活了。把这些新兵蛋子,给我往死里练。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一群狼,而不是一群羊。”
“是!旅座!”
王哲挺身应道。
“陆明,你去安排一下,把所有军官都请到会议室。老兵打散,分到各个连队。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老部队’的说法。”陈默的命令简洁而清淅,“从今天起,他们只有一个身份,独立旅的兵!”
“明白!”陆明转身,大步流星地去执行命令。
至此,独立旅的建制终于完整。
一个旅长,一个副旅长,一个参谋长,下辖两个步兵团,一个警卫连,一个通信连,一个炮兵营,总兵力五千六百馀人。
架子已经搭好,剩下的,就是注入灵魂。
……
二月初,陈默召开独立旅首次军事作战会议。
独立旅旅部会议室,坐满了佩戴着校级军衔的军官。
他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几个小团体。
一方是跟着陈默从补充团一路走来的老人,以王哲、李文田、张大山为首,个个腰杆笔直,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
另一方,则是新来的军官,他们大多是黄埔八期、九期甚至十期的毕业生,年轻,傲气,看向主位的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不加掩饰的好奇。
他们早就听说了这位新任旅长的传奇经历。
委员长的奉化小老乡,黄埔六期生,中原大战献策给何部长,九一八事变千里转战,炸掉东三省兵工厂。
一二八淞沪抗战、长城抗战屡立奇功,到处都有自家旅长的身影。
现在更是娶了夫人的干女儿。
这背景,真的是硬得吓人。
上午九点整。
陈默身着笔挺的军服,在王虎的带领下,准时步入会议室。
他直接走到了主位的桌子后。
“刷!”
礼堂内所有军官,全体起立,动作整齐划一。
“坐。”
陈默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扫视全场,所有与他对视的军官,无论新老,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没有长篇大论的开场白,也没有鼓舞人心的废话。
陈默拿起桌上的文档夹,直接开口。
“现在,宣读独立旅各级军官任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兹委任,陆明为陆军第八十八师独立旅,中校副旅长。”
陆明猛地站起,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对着陈默,敬了一个无比用力的军礼。
“谢旅座栽培!”
陈默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
“兹委任,张世希为陆军第八十八师独立旅,中校参谋长。”
一个面容清癯,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人站了起来。
“谢旅座栽培!”
张世希是黄埔七期的,是俞济时给他举荐的。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兹委任,王哲为独立旅五零一团,中校团长。”
王哲站起,神情肃穆。
“兹委任,李文田为独立旅五零二团,中校团长。”
“谢旅座栽培!”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兹委任,张大山为五零一团一营,少校营长。”
“兹委任,周青阳为旅属炮兵营,少校营长。”
“兹委任,王虎为旅属警卫连,上尉连长。”
……
一连串的任命宣读完毕,有人欢喜,有人则若有所思。
陈默的任命,既安抚了跟着自己的老人,也给了新来的军官足够的位置和尊重,黄埔各期的毕业生几乎都得到了任用,谁也挑不出毛病。
等所有任命宣读完毕,陈默合上文档夹,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礼堂。
“各位的任命,就到这里。”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哪个部队的,毕业于黄埔几期,后台是谁。”
“从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独立旅的军官!”
“在我这里,只有两条规矩。”
陈默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绝对服从命令!我的命令,就是最高指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在执行中理解!谁敢阳奉阴违,贻误战机,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陡然转冷。
“第二,能打胜仗!训练给我往死里练,上了战场就给我玩命地杀!我陈默的兵,可以站着死,不能跪着生!谁要是丢了独立旅的脸,别等敌人来动手,我亲自送他上路!”
“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