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兵!他亲手带出来的“铁血师”!竟然象一群待宰的羔羊一样,被这些铁罐头肆意揉躏!
“不准退!谁敢退,老子毙了他!”
李景龙一把抢过旁边卫兵的步枪,对着空中就是一枪!
他赤红着双眼,亲自射杀了两名正带头向后溃逃的军官,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强行稳住了即将崩溃的阵脚。
“都他妈给我找掩体!找地方躲起来!”
他嘶吼着,指挥着那些已经被吓傻的士兵。
“迫击炮!机枪!都给老子扛到山上去!居高临下!给老子狠狠地打这些铁王八!”
李景龙的咆哮,象一剂强心针,让一部分军官从恐慌中清醒过来。
他们开始组织部队,利用山谷两侧的岩石和地形,构筑临时的火力点。
就在李景龙拼尽全力,试图组织起一场有效的反击时。
天空,突然传来了异样的轰鸣。
不是一架,是整整一个编队的国府轰炸机!
完了!
所有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晋绥军官兵,心头同时一沉。
这是要空地协同,把他们彻底埋葬在这里!
然而,预想中的炸弹,并没有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颗被从天空中投下的照明弹!
一颗颗小太阳,在半空中绽放,发出刺眼夺目的白光,将整个被暮色笼罩的战场,照得亮如白昼!
每一个士兵脸上惊恐的表情,每一具被碾碎的尸体,每一滩流淌的鲜血,都在这惨白的光芒下,纤毫毕现!
紧接着,飞机上携带的大功率喇叭,开始播放起刺耳的冲锋号!
那激昂的号声,混杂着一个机械而洪亮的声音,在整个山谷间回荡。
“缴枪不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缴枪不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这声音,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晋绥军士兵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高建在坦克的望远镜里,冷笑着看着这混乱的一幕。
忽然,他的视线,被一个身影牢牢吸引。
在那片混乱的阵地前沿,只有一个男人,还在迎着机枪的火线,咆哮着,指挥着士兵们向山上转移。
他穿着与众不同的将官服,身形挺拔,象一根钉死在战场上的标枪。
高建舔了舔因为兴奋而干裂的嘴唇,脸上露出了猎人发现猎物时的笑容。
他一巴掌拍在驾驶员的头盔上,对着通话器吼道。
“看到那个穿将官服的大官没?”
“别管其他人了!”
“给老子撞死他!”
高建的命令,象一道电流,瞬间贯穿了驾驶员的全身。
轰!
这辆作为指挥车的戈登式坦克,引擎发出一声濒死的怒吼,履带疯狂刨掘着地面,象一头发了疯的铁皮公牛,脱离了队形,笔直地朝着那个还在咆哮指挥的晋绥军将官撞了过去!
李景龙的亲兵们反应了过来,他们的眼睛瞬间红了。
“保护将军!”
“拦住它!”
十几个最忠诚的卫士,用他们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人墙,挡在了李景龙和那头钢铁怪物之间。
没有用。
在几十吨重的钢铁面前,血肉之躯脆弱得象纸一样。
撞击声沉闷而密集。
人被撞飞,骨骼断裂,身体在履带下被碾成一摊模糊的血肉。
他们甚至没能让那辆坦克的速度慢下来一分一秒。
李景龙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近的兄弟,在眼前被活生生碾碎,一股血冲上头顶,他甚至忘了躲闪,只想拔出枪,跟这个铁王八拼了。
“将军!”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个副官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狠狠扑倒在地。
轰隆——
那辆坦克几乎是擦着李景龙的后背冲了过去,履带卷起的泥土和血浆,劈头盖脸地浇了他一身。
李景龙趴在地上,能清淅地感觉到大地在钢铁的碾压下剧烈震动,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后脑。
他躲过了一劫,背上却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正面硬冲,就是找死!
李景龙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那张铁青的脸上,怒火被一种更加冷静的疯狂所取代。
“都他妈别在谷口待着!上山!上山!”
他改变了战术,声嘶力竭地吼着:“把手榴弹都给老子捆在一起!炸它的履带!炸它的侧面!”
“迫击炮!给老子把炮弹吊到它顶盖上!老子不信它浑身上下都是铁打的!”
悍将的本色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混乱的部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凭借着山谷两侧复杂的地形,节节抵抗。
几名士兵抱着捆在一起的集束手榴弹,从山岩后冲出,拉响引线后,连人带炸弹滚到了坦克履带下。
轰!
剧烈的爆炸中,一辆坦克的履带被炸断,歪在原地动弹不得,成了一个固定的火力点。
山坡上,几门被紧急架设起来的迫击炮,开始朝着坦克群抛射炮弹。
战斗,瞬间陷入了僵持。
高建的坦克连成功地象一个铁塞子,死死堵住了谷口,让晋绥军的后续部队再也无法冲出山谷。
但他们自身也开始出现损伤,在手榴弹和迫击炮的攻击下,几辆坦克已经趴窝,坦克的薄皮装甲上,被重机枪子弹打得叮当乱响。
弹药消耗巨大,他们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
高建的战车连,完成了“堵”的任务,但自己也成了被困在谷口的靶子。
……
国府总长办公室。
当通信官报告“装甲连成功堵截敌军于野狼谷谷口”时,整个作战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欢呼!
“成功了!堵住了!”
“天呐!真的堵住了!用一个连的铁皮车,堵住了一个师!”
何应钦的身体晃了一下,被旁边的参谋扶住,他那张惨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陈新杰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向陈默的眼神,已经不是敬畏,而是近乎于崇拜。
他几步走到陈默面前,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陈……陈老弟!不!陈先生!您真是神了!运筹惟幄,决胜千里啊!”
“是啊是啊,此战过后,陈参谋当为首功!”
一片恭维声中,陈默却一把推开了围上来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