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嶋!我操你祖宗!你个老王八蛋阴我!所有事都是你指使的!是你想灭口!是你……”
李矿长目眦欲裂想要扑过去,却被两名士兵死死按住。
周围的军官、士兵,甚至杨厂长和保卫科的人,看向李矿长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怀疑和冰冷。
殷嶋的指控,在现在这个大背景下听起来太合理了。
敌特破坏,内部接应,多么经典的戏码!
而李矿长气急败坏的辩驳,在殷嶋有理有据的指证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反倒更象是狗急跳墙的胡乱攀咬。
这一番骚操作就连躺在草丛里的高顽都吃了一惊。
不由得暗骂老狐狸,没想到这都没能弄死他!
看见这与计划中分毫不差的一幕。
殷嶋心中冷笑,他就知道李矿长这个憨批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出应对之法。
毕竟从小他们俩个在村里偷鸡摸狗,李德贵都是跑最后被抓到吊起来打的那个。
虽然高兴,但殷嶋面上却满是沉重。
紧接着,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落在了旁边脸色惨白、目定口呆望着这一切的女婿张工安身上。
张工安接触到老丈人的眼神的瞬间,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提点或怒其不争,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意味。
“还有!”
殷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首长,关于本次押送任务的具体执行和犯人管理是我失察,用人不当!我的女婿,张同志作为直接负责人,在工作中存在严重疏忽,才会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话音落下殷嶋闭上眼声音沙哑,仿佛不忍再看张工安。
“我请求组织,对张同志进行严格审查!该承担的责任绝不能姑息!我作为他的领导、他的长辈,也有不可推卸的监督责任!我接受组织的一切处分!”
轰!
张工安如遭雷击跟跄着后退两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殷嶋。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什么意思?
岳父这是把他给卖了?
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把他推出去顶了失职甚至有可能通敌的锅?
好好好!
几十年栽培?翁婿之情?
这一刻在生死与前途面前,一文不值!
张工安想哭,想笑,想吼,却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一黑,直接软倒在地。
殷嶋看都没看昏倒的女婿一眼,他的脸上只有大义灭亲的痛楚和坚决。
短短几分钟,他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绝地反击,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李矿长成了通敌破坏的主犯。
张工安成了失职渎职的替罪羊。
而他殷嶋,以及及时响应、协助布控的杨厂长和保卫科。
则成了敏锐警剔、及时发现敌特阴谋并英勇与之斗争,虽未能完全阻止但其心可嘉的有功人员!
不仅从必死的绝境,硬生生撕开了一条生路。
甚至可能因功抵过,在退休前更进一步,高配某个闲职副局!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高顽,通过微微睁开的眼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顿时感觉有些牙疼。
狠!
太狠了!
牺牲几十年交情的老友,牺牲自己女婿,眼睛都不眨一下!
同时还能在心神受损的情况下,编造出逻辑如此自洽的谎言。
从而颠倒黑白,自己甚至摇身一变成了斗争英雄!
殷嶋这老狗,能在那个位置坐稳几十年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高顽缓缓闭上眼缝,将心中翻腾的杀意死死压住。
但现在不是时候。
明晃晃的机枪指着,任何异动都是在找死。
再等几个小时!
等到天黑!
为了防止失手,高顽可是还在家属院里留了一根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