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陈东抬起头,目光落在门口。门被推开,特警队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六名队员。他们穿着黑色战术服,肩背装备包,腰间挂着手枪和战术刀。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脚步落地很轻,但节奏一致。
陈东站起身,走到队伍前方。他没说话,先看了眼手表,时间是八点零三分。距离预定行动还有四十七分钟。
他走向装备区,从架子上取下手电筒。外壳是哑光黑,按钮在侧面。他按下开关,灯光亮起,稳定不闪烁。他又试了频闪模式,三次快闪后关闭。电池显示满格。他把这支手电递给旁边一名队员:“用这个。”
队员接过,点头致意。
特警队长上前一步:“破障组检查完毕,破门器压力正常,备用弹头已装填。通讯组测试三次,延迟控制在零点三秒内。数据组程序预载完成,能在电源切换瞬间切入系统。”
陈东点头。他扫视全场,看到有队员正在反复检查枪套卡扣。那人年纪不大,手指有点抖。他走过去,站在对方面前。
“你在想什么?”他问。
对方抬头,嘴唇动了动:“我在想里面会不会有人。”
陈东看着他:“你怕了?”
“不是怕。幻想姬 埂薪蕞全”那人摇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真有无辜的人在里面,我们冲进去,他们会不会受伤?”
周围安静下来。其他队员也停下动作,看向这边。
陈东说:“我们不是去制造伤害的。我们是去阻止伤害继续发生。两亿赃款,是从多少人嘴里抠出来的?有人孩子病了没钱治,有人房子被强拆睡在街上。这些人看不见我们,但我们不能看不见他们。”
他停顿了一下:“你们每个人都是经过筛选才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枪法准,而是因为心里有分寸。我知道你们紧张,我也紧张。但紧张不是坏事,它说明你还清醒,知道这事有多重。”
他转向所有人:“我们查的不是一个案子,是一群人怎么把老百姓的日子一步步踩进泥里。今天我们进去,不只是抓人,是要把那些被藏起来的东西拿回来。哪怕只拿回一点点,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没人说话。但原本紧绷的肩膀慢慢松了下来。有人调整了肩带,有人重新系紧鞋带。动作不再慌乱。
特警队长开口:“各小组最后一次自检。十分钟后集合出发。”
队员们散开。有人蹲下检查脚踝绑带,有人测试耳麦通话质量。一个年轻队员掏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画了一条线,写下“别慌”两个字,然后合上本子塞回口袋。
陈东走到墙边,拿起挂在钩子上的防弹背心。他穿上,拉好拉链,扣紧扣环。重量压在身上,熟悉的感觉让他呼吸更稳。他摸了下袖口,金属触感还在。“法正民安”四个字刻得深,不会轻易磨掉。
他戴上耳机,打开频道开关。里面传来技术人员的声音:“监控画面一切正常,园区内无异常人员流动。电力系统运行平稳,备用电源待命状态确认。”
“收到。”他说完,关掉频道。
这时,刚才那个年轻的队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处长,这是我和破障组核对的时间节点表。我们算了三次,破门到控场不超过十二秒,数据提取最短四十五秒。加上撤离时间,总窗口六分二十秒,误差允许五秒。”
陈东接过纸,快速看了一遍。表格清晰,每一项都标注了责任人和时间节点。他在“应急值班室”那一栏画了个圈:“这里必须第一时间控制,管理员权限要现场申请。”
“已经安排两人专责。”队员说,“我们会先把通讯屏蔽装置架设在门外,防止内部报警外传。”
陈东点头:“很好。”
他把纸递回去,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锐。”队员答。
“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
“是。”
“害怕吗?”
“怕。”李锐没回避,“但我爸是下岗工人,我妈去年做手术花了八万。我当警察就是为了不让这种事再随便发生。”
陈东看着他,几秒后说:“你会做得很好。”
李锐抿嘴,用力点头,转身离开。
陈东走到沙盘前。模型还原了整个园区结构,地下通道、b区侧门、主控室位置都标了红点。他盯着那个夹层空间看了很久,然后伸手,在沙盘边缘贴上一张便签:九点三十五分,按b计划进场。
只有特警队长看见了这张纸。他走过来,低声问:“还是走冷频?”
“对。”陈东说,“所有指令纸质传递,无线电静默,直到破门前十秒才接通主频。”
“明白。”
“还有一件事。”陈东从口袋里拿出u盾,“这是访问第三分区的密钥备份。万一现场设备出问题,就用它直接接入服务器。”
特警队长接过,放进胸前内袋,按了两下确保固定。
外面天光已经完全亮了。阳光照进房间,落在地面形成一块长方形的光斑。空气中有轻微的金属味,来自新装备的零件。有人调试夜视仪,镜头反着冷光。
陈东站在队伍前方,双手背在身后。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每一个人。他知道这些人里有些可能回不来,也可能有人受伤。但他也知道,如果不做,那些被压下去的声音就永远出不来。
特警队长走过来,低声汇报:“全体准备完毕,装备无故障,人员状态可执行任务。”
陈东看了看表:八点十四分。
他抬起手,示意各小组进行最后自检。破障组检查炸药引信,数据组确认存储设备容量,通讯组测试最后一轮信号强度。每个人都专注在自己的任务上,动作利落。
李锐蹲在地上,打开背包,取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两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他把袋子放进战术背心里层,拉好拉链。然后他抬头,正好对上陈东的目光。
陈东对他点了下头。
李锐也点头回应。
房间里只剩下机械调试的轻响和呼吸声。没有人再说话。等待的时间变得很慢,但没人觉得难熬。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为什么必须这么做。
陈东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下耳麦开关。他没有按下。
他的手表指针指向八点十七分。
晨光照在防弹背心上,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