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家父母越谈越投机,当场敲定联姻意向的时候,那些只有商父商母能看见的弹幕,又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这就又定亲了?问过女儿意见了吗?】
【又是包办婚姻!这跟把商芸推进文家火坑有什么区别?】
【背调!背调啊!光看门当户对有什么用?不去打听打听这洪家公子品性如何?】
【洪家之前能因为李家出事就立刻退婚,这凉薄劲儿还不够明显吗?】
【商家父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摆脱一个糟心的,又急着跳另一个坑?】
【完了完了,感觉商芸小姐姐又要悲剧!】
【济公真的是个搅屎棍】
然而,此刻正沉浸在觅得佳婿、自觉为女儿找到好归宿的满足感中的商家父母,看着眼前洪家父母彬彬有礼、家世殷实的模样,再对比之前文家的穷酸落魄,只觉得这桩婚事再稳妥不过。
那些飘过的弹幕,他们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甚至在心里不以为然地反驳。
我们做父母的,还能害了亲生女儿不成?这洪家殷实可靠,定然不错。
不过跟圣僧师傅有什么关系?
商家夫妇一边为顺利摆脱文家这个麻烦、又似乎为女儿寻到了一门更稳妥的亲事而欣慰,一边又暗自庆幸:幸好今日让芸儿去了城外的紫竹庵上香,没碰到灵隐寺前这糟心场面。
两人归心似箭,急着要将这好消息告诉女儿,却又不禁生出一丝担忧。
他们深知女儿性子里的那份重信守诺的执拗。
如今刚退了文家的亲,转眼又定下洪家,不知她心里会不会抵触?
与此同时,在紫竹庵虔诚拜佛的商芸,虽未亲临灵隐寺,但对家中父母今日的的举动都勉强满意。
嗯,我这对爹娘,办事倒也利落。
她唇角微勾,对父母的做法还算满意。
而且就说上辈子怎么才退婚就又定亲了原来又是这济公在搞鬼。
这样做到底对两个姑娘有什么益处?
她拜完佛,准备打道回府。
刚在丫鬟的搀扶下踏上自家马车,还未坐稳,车帘晃动间,便见一位衣着华贵、气质温文的年轻公子在一名家丁的陪同下,与她擦肩而过,朝着庵堂走去。
两人目光无意中对视一瞬,那公子礼貌地微微颔首,随即移开视线,举止守礼。
这不是李清荷的未婚夫,洪承宗。
商芸眼神微动,指尖一道无形的追踪符悄无声息地弹出,附在了那公子身上。
马车激活,驶出一段距离后,她闭目凝神,清淅地听到了那公子与家丁的对话。
家丁语气带着兴奋:“公子快看!方才那位小姐,真是好生标致!”
那公子,正是洪承宗,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制止 。
“慎言。非礼勿视。你我在此议论陌生女子,若被人听去,岂非唐突了人家,也显得我等如同登徒子一般”
家丁讪讪住口,转而道:“好了好了,公子快进去诚心拜拜菩萨,保佑您早日娶到清荷小姐过门吧!”
待他们拜完佛出来,家丁又好奇地问:“公子,您方才许了什么愿?”
洪承宗答道:“一愿父母身体安康。”
“那……有没有求菩萨保佑您和清荷小姐早日完婚?”
洪承宗沉默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求了。”
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继续说道,“我幼时与清荷见过几面……虽然后来李家伯父迁居,再未得见,但……我心里早已认定,我的未婚妻,只会是清荷姑娘。”
家丁似乎嘟囔了一句“那您有时候经过李家门口,怎么也没勇气进去见见”,引得洪承宗一阵无奈的低斥。
轿中的商芸听到这里,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古怪表情,心里疯狂吐槽:
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的人,包括原主,还有这李青荷和洪承宗……订了婚的男女,动不动就十几年、二十年没见过面?
原主和文正是这样,这洪承宗和李青荷好歹小时候还见过几面,已经算不错了?
最离谱的是,几家人明明住得也不算远,就愣是没想过见个面?
难道这时代的规矩是,定了亲的男女,一个只能上午出门,一个只能下午出门,刻意避开,导致一辈子都碰不到?
她只觉得一阵无语。
这种近乎盲婚哑嫁、全靠父母之命和儿时模糊印象维系婚约的模式,在她看来,简直是制造悲剧的温床。
不过,从洪承宗的言辞听来,他倒象是个守礼且有几分真心的,对李青荷似乎并非全无感情。
悬崖之下,荒草丛生。
被洪家退亲、又得知父亲蒙冤被押解京城的李清荷,在绝望冲动之下纵身跃下悬崖。
暗中跟随、得了济公示意的白雪和赵斌见状,立刻飞身而下,险险地将人接住,平稳地放在了山道旁的空地上。
赵斌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好了好了,总算救下了。师傅说了,这位李姑娘自有她的有缘人来救,咱们把人放在这儿就行,快走吧!”
白雪却皱紧了眉头,看着地上昏迷不醒、衣衫被荆棘划破、脸色苍白的李清荷,摇了摇头,兔耳朵都耷拉下来。
“不行不行!赵斌你也太狠心了,我们怎么能把一个昏迷的姑娘独自丢在这荒郊野外?万一遇到坏人或者野兽怎么办?我们得在旁边守着,至少等到她说的有缘人来!”
赵斌挠挠头,觉得也有道理。
两人便合力将李清荷挪到路边草丛旁,然后自己躲进了不远处一个更大的草垛后面,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商家的马车轱辘声由远及近。轿中的商芸正闭目养神,忽然鼻翼微动,嗅到了一丝异常熟悉的……兔子精的气息?
她眉头刚微微一挑,就听到贴身丫鬟春锦隔着轿帘惊呼道:
“小姐!小姐!前面路边……好象昏迷了一位姑娘!”
商芸立刻掀开车帘一角,目光扫过路边那昏迷的苍白女子,又似无意般掠过远处那看似平静的草垛,心中顿时了然。呵,原来如此。
她面上却不露分毫,立刻吩咐道:“快!将那位姑娘扶到我的轿中来!春锦,你与我一同落车步行。”
“小姐,这怎么行……”春锦还想劝阻。
“无妨,救人要紧。”商芸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自己率先下了马车,让出空间。下人们连忙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李青荷安置进宽敞舒适的软轿内。
商芸则带着春锦,走在在轿前。
当她们经过那个藏着白雪和赵斌的草垛时,商芸仿佛只是随意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几不可察地轻轻一弹。
一道微不可见的灵光,如同精准的飞针,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草垛之中,分别在隐藏气息的白雪和赵斌身上,留下了独属于她的追踪标记。
一个,两个。搞定。 她心中默数,动作行云流水,越发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