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师被济公气得浑身发抖。
只觉得这疯和尚不仅没死成,脑子还彻底坏掉了。
他正要厉声驳斥,书房通往内室的珠帘却猛地被掀开,发出一阵激烈的碰撞声。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秦桓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因激动而泛着异样的红。
他扶着门框,身体微微颤斗,眼里此刻燃烧着屈辱、愤怒和近乎崩溃的火焰。
显然,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疯了……你们都疯了!”
秦桓的声音尖利得刺耳,他指着济公。
“得了这怪病的是我,被人强迫、被人当作玩物一样糟塌的是我,怀了这……这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是我!”
他胸口剧烈起伏,寝衣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他猛地看向宋启忱,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他!宋启忱!他对我做了什么,父亲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们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他现在能捡回一条命,是他祖上积德,是他走了狗屎运”
他的目光又猛地扫向济公,充满了讥讽与恨意。
“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他妈狗屁。”
“让你们也被压试试!”
济公脸上的嬉笑也终于彻底敛去。
第一次,没有说出任何调侃或佛理。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破扇子也忘了摇。
然而,
这悲恸并未换来怜悯。
反而刺激了宋启忱的神经。
他腹部的伤口还在作痛,提醒着他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他拖着虚弱的身子,一步步挪到秦桓面前,阴影笼罩住那颤斗的身影。
秦桓感觉到他的靠近,惊恐地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戒备与厌恶。
宋启忱却咧开嘴,露出一丝混杂着痛苦和残忍的笑容,他伸出手,不是安抚,而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抚上秦桓的脸颊,
指尖冰凉。
秦桓猛地一颤,想要躲开,却被挡住
“宝贝儿宋启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
“你也别装了,摆出这副亏欠了你的样子。”
他手指用力,捏住秦桓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无视对方眼中汹涌的恨意。
“大家谁没点见不得光的事儿?“宋启忱嗤笑一声,语气轻挑而残忍,
“昨天是谁家的姑娘,
前天是别人家后院的夫人,
哪次你没有享受到?
这世道,弱肉强食,不过如此。
只不过这次,轮到你了,你就受不了了?”
他的话语如同毒液,一点点侵蚀着秦桓最后的尊严。
“再说了”
宋启忱的目光下移,落在秦桓寝衣下那微隆的弧度上。
“我都没嫌弃你是个男人,
身子不男不女,
还是个能怀孩子的妖孽。
济公皱紧了眉头,手中的破扇微微抬起。
但宋启忱却象是豁出去了,对着秦太师和济公,脸上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嘲弄:
“怎么了?秦太师?圣僧?
我们这不是在了断恩怨吗?
这就是我们的了断方式!”
他又看向济公,语气带着挑衅:
“圣僧,您不是劝我们放手吗
这就是我的放手
我不计较他爹杀我,我只要他!
济公他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再让这姓宋的呆下去,恐怕下一秒就要被暴怒的秦桧下令乱刀分尸,那这孽债可就真的彻底算不清了。
济公嘟囔一句,手中破蒲扇朝着宋启忱猛地一挥。
一股力道瞬间裹住宋启忱,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回到了宋府。
书房内,济公的身影也如同青烟般缓缓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空气中飘荡。
“秦太师,好自为之吧。
令郎……唉,你好生看顾……”
然而,秦府的危机,远不止于此。
那些早已尝过秦桓
对其念念不忘的权贵,早已对秦桧这面“保护伞”忍无可忍。
如今秦桧当众砍杀济公,行事疯狂,这简直是天赐的扳倒他的良机。
他们联合起来,不再仅仅是为了得到秦桓,更是要借机将这个阻碍他们欲望、并且本身就已摇摇欲坠的政敌彻底踩碎。
弹劾的奏章不再是零星试探,而是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皇帝的御案。
他们不仅将秦晖杀戮高僧、践踏佛门的罪名坐实,更是将他这些年结党营私、贪腐受贿、插手官员任免等大量或真或假的罪证,条分缕析,清清楚楚地摆在了明面上。
墙倒众人推。
往日被秦晖打压的官员纷纷站出来作证,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也因“杀僧”事件对其观感恶劣至极。
朝堂之上,要求严惩秦桧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皇帝面对这汹涌的舆情和确凿的证据,为了平息众怒,稳定朝局,终于下旨:
太师秦晖,行事乖张,有失体统,纵家宅不宁,引朝野非议,更兼诸多不法之事,着即革去太师之职,暂押于府中,闭门思过,听候发落!其家产,由三司会同核查!
圣旨一下,秦府门前的侍卫换成了看守的兵丁,昔日车水马龙的景象一去不复返,只剩下门可罗雀的凄凉。
秦桧,这座曾经权倾朝野的靠山,倒了。
他被革职软禁在府内的消息传出,那些暗中窥伺的饿狼们眼中,顿时冒出了更加贪婪和迫不及待的光芒。
秦府被围,昔日权势烟消云散。
秦太师自身难保,只能如同困兽,在府内焦灼踱步。
而秦桓,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外面陌生的、属于看守兵丁的沉重脚步声,只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害怕父亲倒台后的清算,更恐惧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会趁机卷土重来。
靖王府里那段暗无天光、
王爷还有什么的其他人?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窒息。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竟然买通了外围的看守,悄悄溜了进来 。
是宋启忱。
他腹部伤口未愈,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灼热无比。
他冲到秦桓面前,抓住他冰凉的手,语气急切而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深情:
“桓儿!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得发了狂!
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对你造成这样的伤害。
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