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暖炉烘得人四肢百骸都酥软无力,甜腻的香熏与粉色纱幔交织,营造出一种慵懒迷离的氛围。
秦桓刚被服侍着褪去外衫,趴在柔软的锦褥上,享受着花魁姑娘柔荑玉手带来的服侍。
微凉的精油滴落在背脊,随即被温热的掌心推开,揉捏,带来一阵舒适的颤栗。
他惬意地闭上眼,甚至任由姑娘用一条轻薄滑软的丝绸蒙住了他的双眼,准备沉浸在这久违的温柔乡中。
然而,渐渐地,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背后那双手的触感,
变了。
粗糙。
那手重重地揉按着他的肩背肌肉,那手带着一种揉躏的强势。
“你……”秦桓刚想开口询问,甚至想抬手扯下蒙眼的丝绸,一只更大、更有力、带着明显茧子的手掌却猛地按住了他的后颈,将他的头重重地压进了柔软的锦被之中!
“唔!”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那绝对的力量死死压制。
紧接着,膝弯处传来一股蛮力
迫使他不堪地跪趴在了床榻之上。
蒙眼的黑暗更是放大了所有的未知与恐惧。
这不是姑娘的手!
这力道,这体型……是男人
陌生的、带着酒气和某种野兽般侵略性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后和裸露的背脊上。
粗糙的手指在他背上留下火辣辣的触感,甚至开始不满足于背部。
摩挲,不时又使劲按了按。
手指并拢,
拉长。
秦桓浑身剧烈地颤斗起来。
意识在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酸痛中艰难聚拢。
秦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织金帐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檀香,与他平日里惯用的暖甜熏香截然不同。
这又是哪里……
一股熟悉的、令他作呕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在床上醒来,又在不堪的混乱中昏过去?
这该死的循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在他头痛欲裂,试图拼凑起昨晚那场噩梦的完整轮廓时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从外面推开。一名穿着体面、神色却躬敬到近乎卑微的下人垂首走进,目不斜视地行礼,声音平稳无波:
“公子醒了。王爷吩咐,若您醒了,便伺候您洗漱用膳。”
王爷?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得秦恒魂飞魄散。
不等他理清混乱的思绪,一个身着常服、却难掩贵气与威严的中年男子便缓步走了进来。他面容英挺,眼神却带着一种长期居于上位、打量玩物般的慵懒与掌控感。
“醒了?”男子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能被本王看上,是你的福气。”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因恐惧而微微发抖的秦桓,语气平淡地仿佛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
“本王已休书告知你父亲。信中言明,视你为……知己,邀你在本王府中小住几日。”
“知己”?“小住几日”?
秦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他明白了,全明白了。
这个男人,这个他父亲都不得不忌惮三分的王爷,看上了他。
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占有他,甚至还用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通知了他的父亲。
而他父亲为了势,为了不被抓住把柄,很可能选择了默许甚至妥协。
一股灭顶的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秦桓。
他连最后一点依靠和希望都没有了。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横行霸道的太师之子,他只是一个被更强权者看中、连身体和尊严都无法自主的玩物。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王爷,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咒骂,都卡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颤斗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完了。
他真的完了。
太师府,书房内的气压低得骇人。
秦桧捏着那张来自王府的修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那信上的措辞客气,言道偶遇秦公子,觉其风仪谈吐不俗,引为知己,特请至府中盘桓数日,以慰平生,望太师勿念云云。
可这字里行间透出的意味,却让秦晖浑身发冷,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与极致羞辱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荒天下之大谬!”
他猛地将信纸拍在桌上,震得茶盏乱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斗。
“他……他是我秦晖的儿子,是男子,王爷他……他怎敢……
桓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
后面那些不堪的词汇,他实在无法说出口。
秦夫人早已哭成了泪人,瘫坐在一旁,抓着丈夫的衣袖:
“老爷!老爷您想想办法啊!桓儿他……他怎么能……”
“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秦晖低吼道,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暴戾与一丝……无力。
“宋启忱那样的,杀了也就杀了!可这是靖王!是皇亲!是手掌实权的王爷!你让我怎么动?我动得了吗?!”
这声怒吼如同冰水,浇醒了尚存一丝幻想的秦夫人。
是啊,对方是靖王,是连她丈夫这当朝太师都不得不忌惮、需要仰仗的存在。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什么道理、什么伦常,都成了空话。
秦夫人终究是爱子心切,存着最后一丝侥幸,第二日便递了拜帖,求见靖王妃,希望能从内眷这边寻到转寰之机。
靖王妃倒是见了她,态度堪称温和,只是那话语,却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绝望。
“秦夫人放心,”靖王妃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
“王爷不过是看秦公子……年纪尚小,灵俐可人,留在府中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王爷自有分寸,会好生待他的,不过是‘聊聊天’。”
她抬起眼,看着面色惨白的秦夫人,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怜悯的弧度:
“过几日,自然会给贵府送回去的。放心,届时……少不了你们秦家的好处。”
“好处”二字,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秦夫人脸上。
这分明是将其子视作了……可以用来交易、用以“解闷”的玩物。
而靖王妃那“聊聊天”的说法,更是将这场强占粉饰得如此风轻云淡,如此理所当然。
秦夫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靖王府的。
回到太师府,她与秦晖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与屈辱。
他们知道,儿子这次是彻底栽了。
在靖王这尊大佛面前,他们不仅不能反抗,甚至还要打落牙齿和血吞,装作若无其事,配合着把这出荒唐戏唱下去。
秦桧颓然坐倒在太师椅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他闭上眼,只觉得一生经营的权势、脸面,都在这一刻,被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以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吸引力”,撕扯得粉碎。
而他们,甚至连愤怒的资格,都被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