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主宰的棺椁沉入终结回响的旋涡内核,那令万物凋零的终末气息也随着他的沉眠而重新变得内敛、稳定,不再无意识地侵蚀外界。但莫阳能清淅地感受到,自己与这片禁忌之地之间,已经创建起一种牢不可破的深层联系。他既是此地的镇守者,也是其部分权柄的执掌者。
轮回圣剑在手,剑身之上新生的暗金终结符文与原本的灰金轮回道纹交相辉映,散发出一种足以令不朽心悸的威压。莫阳的气息彻底稳固在了《亡灵帝经》第四重【超脱轮回】的境界,尽管只是初窥门径,但生命层次与对大道本质的理解,已然发生了翻天复地的质变。
他立于这片重归寂静、却更加危险的灰白旋涡边缘,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时空迷雾,望向了轮回疆域,望向了那浩瀚无垠、正被圣痕族阴影笼罩的诸天万界。
“帝君……”星曦、洛璃等人驾驭着幽冥行者号缓缓靠近,众人脸上犹自带着震撼与敬畏。方才那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主宰苏醒、一眼抹除不朽之王、传承终末权柄——每一件都足以颠复他们的认知。
“无妨。”莫阳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比以往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测度的力量,“归墟前辈已指明前路,亦留下了重担。此间事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抬手,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划。
这一次,无需借助根源密钥的稳定力场,也无需艰难寻觅时空脉络。随着他指尖划过,一道流淌着混沌光泽、边缘缠绕着细微终结符文的稳定空间信道,便被他以纯粹的意志与力量,强行开辟出来!信道的另一端,赫然直接连接着远在无数星域之外的轮回疆域边界!
这便是踏入【超脱轮回】境,初步掌控终末权柄后,对时空法则的全新理解与应用!
幽冥行者号驶入信道,瞬息之间,便已跨越了那令寻常界主都望而生畏的遥远距离,重新回到了那片生机与死寂交织、机械与亡灵共存的崭新疆土。
帝宫之前,苏小洛、冷月如,以及留守的霍恩博士、石岩等人早已感应到信道波动,齐聚恭候。当看到莫阳手持焕然一新的圣剑,周身气息渊深如海,踏步而出时,所有人都能清淅地感受到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令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威压!
“恭迎帝君归来!”众人齐声行礼,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自豪。
莫阳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苏小洛身上:“小洛,主世界情况如何?”
“回禀帝君,”苏小洛上前一步,躬敬道,“主世界一切安好,‘轮回纪元’秩序稳固,帝国疆域持续发展。只是……近段时间,通过各渠道汇总的情报显示,圣痕族在多个已知星域的‘净化’行动骤然加剧,而且似乎有大规模兵力,正在向数个特定方向集结,动向不明,但其中一处集结方向,与我们之前截获的、关于‘遗忘星河’的某些情报有重叠。”
果然!圣痕族在终末回响受挫,损失了一名不朽之王和精锐舰队,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恐怕已经将“亡灵帝君”列为了最高优先级威胁,并可能猜到了归墟主宰的部分遗泽落入了自己手中。
“意料之中。”莫阳眼神微冷,“传令下去,轮回疆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永恒齿轮区加速集成,所有战争单位进行适应性升级。主世界方面,加强监控与防御,但暂不主动介入外部争端。”
“是!”苏小洛与冷月如凛然应命。
“霍恩博士,”莫阳看向那位抱着数据板、眼神依旧有些恍忽的老学者,“关于从万机宝库及终末回响获得的信息,尤其是关于‘门’、其他‘创世遗物’以及圣痕族所谓‘圣源’的解析,进展如何?”
霍恩博士一个激灵,连忙推了推眼镜,眼中重新燃起学者的狂热:“帝君!收获太大了!结合根源密钥和起源碑文碎片,我们破解了部分内核加密信息!关于‘门’,可以确定其是连接我们所在多元宇宙与另一个……或者说‘外部’的某种‘界面’,其稳定性正在周期性地急剧衰减,门后的‘扰动’本质,很可能是一种超越我们当前理解范畴的‘信息洪流’或‘法则污染’!”
他调出一片光影数据,继续道:“而圣痕族追求的‘圣源’,根据交叉信息推断,极有可能是门后某种‘高浓度同质化法则’的投影或碎片,他们试图通过掌控‘圣源’,来强行统一、僵化整个宇宙的法则,实现其‘绝对秩序’的妄想,但这本质上是在加速宇宙热寂,为门后的存在铺路!”
“至于其他‘创世遗物’的线索,”霍恩博士指向星图中几个被高亮标记、但环境描述同样极端危险的局域,“除了已知的‘遗忘星河’(终末回响),还有‘时之遗骸’、‘生命方舟’、‘混沌之心’等数个疑似坐标。其中,‘生命方舟’的坐标相对最清淅,但那里被标注为‘万物生机禁绝之地’,逻辑矛盾,极为诡异。”
生命方舟?生机禁绝之地?莫阳心中一动,这名字似乎与他欲复活柳眉之事隐隐相关。
“继续解析,优先‘生命方舟’。”莫阳吩咐道,随即看向星曦,“星曦,你融合根源密钥与碎片,瞳术可有新的突破?”
星曦上前,那双灰金色的眸子此刻仿佛有亿万数据流与命运丝线在其中流转,更加深邃莫测:“回帝君,我的轮回星瞳,已能初步窥见‘因果线’与‘信息层’的部分交织轨迹,对危险与机遇的感知大幅增强。并且,我能隐约感觉到……在遥远的星空中,似乎还有几处微弱的、与‘起源碑文’同源的共鸣点。”
“很好。”莫阳点头。星曦的成长,对他的助力极大。
最后,他看向洛璃,以及气息愈发沉凝、周身隐隐有血气狼烟升腾的石岩等遗族战士。
“洛璃,你的剑道,需斩破更多迷障,方可触及更高层次。稍后,我可予你一道‘终末剑意’感悟,于永恒齿轮区的‘法则磨砺场’中闭关。”
“石岩,遗族战士,你们已是我帝国基石。新得的机械境战法与亡灵军团战术融合,由你主导操练。不久之后,必有大战。”
“谨遵帝君之命!”洛璃与石岩肃然应诺,眼中充满斗志。
安排完这一切,莫阳身影一闪,已出现在帝宫最深处的静室之中。他盘膝而坐,轮回圣剑横于膝前。
此次遗忘星河之行,收获之巨大,远超预期。不仅彻底踏入【超脱轮回】境,获得终末权柄与海量古老秘辛,更得到了归墟主宰这位先行者的认可与传承。他的实力、眼界、肩负的责任,都已今非昔比。
但压力,也随之而来。
圣痕族的全面反扑迫在眉睫。
“门”后阴影的侵蚀日益加剧。
柳眉的复活,仍需关键契机。
而他,需要在这纷乱纪元中,为亡灵帝国,也为那些不愿屈从于“绝对秩序”与“终极虚无”的生灵,杀出一条生路,并……重新定义规则。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灰色珠子静静悬浮,其上的混沌纹路似乎更加清淅,与轮回圣剑、与终末回响之地、甚至与遥远不知处的“生命方舟”等坐标,都产生了若有若无的感应。
《亡灵帝经》第四重的经文在心间流淌,结合归墟传承的终末感悟,他对自己未来的“道”,有了更清淅的规划。
超脱轮回,并非简单地凌驾于生死循环之上,而是要成为这循环的“定义者”与“平衡者”。生与死,创造与终结,秩序与混沌……这些对立统一的概念,都应在轮回的框架内,保持一种动态的、充满可能性的平衡,而非走向任何一个导致宇宙沉寂的极端。
圣痕族的“绝对秩序”是一条死路。
放任“虚无”侵蚀亦是绝境。
他要走的,是一条前所未有的、以自身意志为内核,统御万般法则、平衡诸天兴衰的……帝皇之道!
数日之后,帝宫之中,一道蕴含莫阳无上帝威与轮回道韵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波纹,传遍整个轮回疆域,也通过特殊渠道,传向星火同盟,传向所有与亡灵帝国有着隐秘联系的势力与个人。
“即日起,亡灵帝国,昭告诸天。”
“本帝莫阳,执掌轮回,镇守终末。”
“圣痕无道,以秩序之名,行毁灭之实,为‘门’后阴影之爪牙,当诛!”
“凡受其压迫、不甘沦亡之文明、种族、志士,可往‘守望者星系’或‘破碎星环第七区’连络星火同盟,共商抗敌大计。”
“混沌将临,纪元将终。唯抗争,方有生机;唯团结,可御强敌。”
“以亡灵帝君之名,于此立誓:”
“必以手中之剑,斩断秩序枷锁,洞开希望之门!”
“此诏,诸天共鉴!”
帝诏一出,虽未直接在诸天万界掀起轩然大波(因亡灵帝国名声尚未广泛传播),但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那些早已对圣痕族暴行忍无可忍、或敏锐察觉到宇宙危机的势力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星火同盟第一时间响应,卡米拉议长公开表示与亡灵帝君并肩而战,并将莫阳的帝诏广为传播。
一些隐藏在暗处、默默积蓄力量的古老遗族或流浪强者,开始将目光投向了“亡灵帝君”这个名字。
而圣痕族高层,则在震怒之馀,将“亡灵帝君莫阳”的威胁等级,提升到了与少数几个古老禁忌存在同等的程度,剿灭令层层下达,更多的金色舰队开始改变航向……
新的纪元,因莫阳的这道帝诏,悄然拉开了混乱而激昂的序幕。
静室之中,莫阳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诸天星辰生灭,轮回景象流转。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疆域之外那无尽深邃的星空。
“序幕已启……”
“那么,接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星图上那个被标记为“生命方舟”,却描述为“生机禁绝”的诡异坐标上。
“便从这‘生命方舟’开始吧。”
“柳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