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猎所内，茶香袅袅，气氛却有些凝滞。
包老头依旧坐在柜台后擦拭着他的烟斗，但动作比平时慢了几分，浑浊的老眼偶尔抬起，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远方。灵灵则抱着她的电子平板，小脸严肃，手指飞快地滑动、点击，调取着各种数据和资料，眉头紧锁。
猎所的门被推开，柳眉扭动着水蛇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慵懒和好奇：“怎么样？我们那位酷酷的小帅哥，任务完成得如何？不会真的失败受伤了吧？”她上午有个别的委托，刚忙完就赶了回来。
灵灵抬起头，将平板转向柳眉，上面正显示着第三方机构（魔法协会勘测部门）刚刚反馈回来的、关于废弃第三港口的初步检测报告。
报告结论简洁而骇人：“港口局域海妖族群已确认肃清，无生命迹象。检测到高强度、高纯度死亡能量残留，疑似某种未知死亡魔法或特殊天赋所致。环境出现‘死寂化’现象，短期内无法自然恢复。”
柳眉脸上的慵懒笑容瞬间僵住，妩媚的眼睛瞪得溜圆，失声道：“肃……肃清？就他一个人？一个上午？”她难以置信地抢过平板，反复看了几遍，才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一个完整的赤鳞海妖族群！还有大战将首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灵灵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通过望远镜看到的、那堪称颠复认知的一幕幕，原原本本地复述了出来。从莫阳踏入港口，到“腐朽之地”无声收割上百海妖，再到“死亡之指”瞬杀大战将首领，每一个细节都让柳眉听得心惊肉跳。
“……那不是常规的魔法，爷爷。”灵灵最后看向包老头，语气无比肯定，“没有星轨，没有星图，更没有星座。更象是……言出法随，或者权能掌控。他的力量体系，我从未在任何记载中见过。”
包老头终于放下了被他擦得锃亮的烟斗，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死亡系的罗难者？不，不象。罹灾者力量狂暴难以自控，而他，对力量的掌控堪称精妙入微，收发由心。更象是……某种古老的传承，或者……”
他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更惊人的猜测，转而道：“不管他是什么来路，他用自己的方式，完美地、甚至是超额完成了委托。魔法协会那边已经将酬金和贡献点划拨过来了，效率前所未有的高。看来，他们也怕怠慢了这位‘煞星’。”
包老头将一张不记名的魔晶卡和一份文档推到柜台前。“这是他应得的。另外，魔法协会那边还附赠了一个消息，算是示好。”
“什么消息？”灵灵和柳眉同时问道。
“明珠学府主校区，今年特设的‘特殊人才引进信道’即将开启考核。”包老头指了指那份文档，“他们认为，以他的实力和……特殊性，或许会对那里感兴趣。毕竟，明珠学府的三步塔，对任何阶段的法师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就在这时，猎所的门再次被推开。
莫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一身寻常衣物，纤尘不染，神情平淡，仿佛刚刚不是去屠灭了一个海妖族群，而是去郊外散了散步。
“我回来了。”他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那张魔晶卡和文档。
柳眉看着他那张冷峻的侧脸，想到他刚才造成的恐怖战果，下意识地收敛了之前的轻挑，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和探究。灵灵则更是双眼放光，象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充满了研究和分析的欲望。
“莫阳先生，这是您此次任务的酬劳，请查收。”包老头的语气客气了不少，将魔晶卡推过去，“另外，这是魔法协会附赠的一份信息，关于明珠学府的特殊招生，或许对您有用。”
莫阳拿起魔晶卡，精神力一扫，确认了里面不菲的数字，随手收起。然后，他拿起了那份关于明珠学府的文档，快速浏览起来。
当看到“三步塔”的介绍时，他灰色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三步塔，能够凝聚并加速汇聚天地元素（包括他所需要的死亡能量与召唤系魔能），无疑是快速提升修为的宝地。他如今虽掌控煞渊，但自身修为仍是根本，需要尽快提升到高阶二级、三级，乃至冲击超阶。三步塔，正是一个绝佳的加速器。
“这个信道，如何进入？”莫阳言简意赅地问道。
包老头似乎早有预料，回答道：“需要有至少三位高阶法师，或者一方足够分量的势力推荐。我们青天猎所，可以为您提供这个推荐名额。考核就在三天后，明珠学府青校区举行。”
莫阳看向包老头，点了点头：“可以。麻烦你们了。”
他没有道谢，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但这种态度，反而让包老头和灵灵觉得更加自然。强者，本就无需为这种等价交换式的帮助而感激涕零。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明珠学府，青校区。
作为国内顶尖的魔法学府，即便是青校区，也占地极广，建筑宏伟，充满了青春与活力的气息。随处可见穿着校服、意气风发的年轻学子。
今天，位于青校区边缘的一座大型实战馆却被临时清空、戒严。因为这里将举行一场非公开的“特殊人才引进”考核。
能够来到这里参加考核的，无一不是背景特殊、天赋异禀或者拥有罕见能力的“怪物”。他们大多神情倨傲，眼神中带着审视与竞争之意。
考核官由三位气息深沉的中年法师担任，他们都是明珠学府主校区的资深教授，至少拥有高阶二级以上的修为。其中一位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萧教授坐在主位，目光如电，扫视着场内寥寥十馀位参考者。
当莫阳在一位工作人员引导下，平静地走进实战馆时，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太年轻了，看起来和普通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而且身上的能量波动被完美收敛，在其他人感知中，他甚至可能只是个初阶法师。这与周围那些或气息凌厉、或身上带着奇异魔法道具、或眼神桀骜的其他参考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又一个走关系塞进来的？看样子没什么特别。”
“估计是哪家世家的子弟，想来混个明珠学府的名头吧。”
“哼，特殊信道可不是给废物准备的，待会儿考核有他好看的。”
细微的议论声在一些参考者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篾。
莫阳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角落站定，闭目养神。
萧教授也注意到了莫阳，眉头微皱。他负责这次考核，对每一位参考者的背景资料都大致了解。青天猎所的推荐他自然重视，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
“考核开始。”萧教授没有废话，直接宣布，“第一项，魔力纯度与总量测试。所有人，依次将手按在‘测魔晶碑’上，全力输出魔能。”
一块高达三米、通体晶莹的黑色石碑立在场地中央，上面刻画着复杂的刻度。这是学府特制的魔法仪器，能较为准确地测量法师的魔能强度和总量。
参考者们依次上前。
“火系，中阶三级，纯度良。”
“风系，中阶三级，纯度优。”
“召唤系，中阶二级，纯度良，附带稀薄龙威，不错！”
……
很快轮到了莫阳。
在那些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注视下，莫阳走到测魔晶碑前，平静地伸出手，按在了冰凉的碑面上。
他没有象其他人那样催动星云、爆发魔能，只是心念微动，引导着一丝精纯的、蕴含着死亡本源与召唤之力的融合魔能，缓缓注入。
刹那间——
“嗡——！！！”
原本只是微微发光的测魔晶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灿光芒！那光芒并非单一颜色，而是深邃的灰与神秘的银交织在一起，冲天而起，几乎要穿透实战馆的穹顶！整个晶碑都剧烈地震动起来，上面的刻度疯狂飙升，瞬间就冲破了代表高阶一级的刻度线，并且势头丝毫不减，朝着更高处冲击！
“什么？！”
“这光芒……好恐怖的能量反应！”
“高阶！他绝对是高阶法师！而且这魔能纯度……前所未见！”
场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之前那些轻视莫阳的参考者，个个脸色煞白，目定口呆。
三位考核官也猛地站了起来，尤其是主位的萧教授，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那剧烈震颤、光芒越来越盛的晶碑，脸上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停下！快停下！”旁边一位副考核官急忙喊道，生怕这珍贵的测魔晶碑被撑爆。
莫阳闻言，平静地收回了手。
冲天的光柱瞬间消失，晶碑缓缓恢复平静，但碑身上那定格在远超普通高阶一级局域的耀眼刻度，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实战馆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缓缓走回角落的黑发青年身上，充满了震撼、敬畏以及一丝恐惧。
萧教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看着莫阳，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郑重：
“你……主修是什么系？”
莫阳抬起眼帘，灰色的瞳孔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萧教授脸上，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召唤。”
---
（第3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