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阳没有选择玉简中记载的任何观测点。那些地方，只是远远观望煞渊异动的“安全区”，对他而言，如同隔靴搔痒。
他的目标，是煞渊本身。
夜色如墨，城外亡灵躁动不安，空气中弥漫的死亡能量如同沸腾的开水。煞渊方向传来的吸力时强时弱，偶尔有冲天的黑色死气光柱喷涌而出，将一些倒楣的亡灵或是破碎的古老遗物抛上高空。
莫阳如同暗夜中的幽灵，避开几股规模庞大的亡灵潮汐，凭借着对死气的精准感知和对自身气息的完美收敛，迅速接近那片断裂的悬崖。
站在悬崖边缘，向下望去，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浓郁到极致的死气形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涡流，发出低沉的呼啸。寻常生物在此，恐怕瞬间就会被死气侵蚀，化为枯骨，灵魂坠入深渊。
莫阳深吸一口气，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回归般的惬意。他体内的灰色珠子兴奋地嗡鸣着，传递出强烈的渴望。
他没有尤豫，纵身一跃，跳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下坠的过程并非自由落体，而是仿佛落入了一条粘稠的、由死亡能量构成的河流。四面八方传来巨大的撕扯力，试图将他的肉体和灵魂一同扯碎。更有无数混乱的、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亡灵低语，如同魔音灌耳，冲击着他的精神世界。
若是普通高阶法师，此刻恐怕早已魔能紊乱，精神崩溃。
但莫阳只是运转起《亡灵帝经》，周身灰色死气形成一层坚韧的护罩，将外界的一切侵蚀隔绝。那些亡灵低语在触及他灵魂内核时，反而如同水滴落入大海，被灰色珠子悄然吸收、净化，成了微不足道的养料。
他如同一条回归深海的鱼，在这死亡的洪流中逆流而下，精神力如同触角般向下探索。
不知下坠了多久，周围的压力陡然一轻。他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落在了一片相对“坚实”的地面上。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这里象是一条巨大无比的、位于地底深处的回廊。穹顶高不见顶，悬挂着一些散发着幽绿、惨白或暗红光芒的奇异矿石，提供着诡异的光源。脚下是黑色的、仿佛由无数骨粉压实的“大地”，两侧是望不到边际的、由各种扭曲骸骨堆砌而成的“墙壁”。
空气中弥漫的死气浓度，是外界的十倍以上！而且更加古老、精纯！
这里，就是煞渊的内部！古都无数亡林的源头之一！
“吼——！”“嗷呜——！”
几乎在莫阳落地的瞬间，回廊深处便传来了充满敌意的咆哮。这里的亡灵，显然不象外界那些低阶亡灵般容易臣服。它们常年浸润在如此精纯的死气中，实力更强，灵智更高，也更加暴戾。
数道黑影从骨墙的阴影中扑出！
是五名身披完整黑色骨甲、骑着同样复盖骨甲的骸骨战马、手持燃烧着黑色火焰长剑的骑士！它们眼框中跳动着深紫色的灵魂之火，气息赫然都达到了大战将级别！行动之间，带着一股铁血与死亡的协调感，如同训练有素的死亡军队！
——死亡骑士！远比外界的恐怖骑士更加强大、更加纯粹的亡灵兵种！
同时，侧方的骨墙轰然炸开，一头体型庞大、形似地龙、通体由暗金色骨骼构成的巨兽钻了出来！它匍匐在地，脊背上根根骨刺如同利剑，巨大的头颅上，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两团如同小太阳般的金色灵魂之火！其散发出的威压，竟隐隐达到了正统统领级的门坎！
——骸骨龙兽！拥有稀薄龙族血脉的强大亡灵！
它们显然是这片局域的守卫者，对于任何闯入此地的“生者”或“异物”，格杀勿论！
五名死亡骑士同时发起冲锋，黑色骨甲与骸骨战马融为一体，如同五道黑色的死亡闪电，手中燃烧着黑焰的长剑划破空气，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从不同角度斩向莫阳！配合默契，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空间！
而那骸骨龙兽，则张开巨大的骨口，一股蕴含着恐怖腐蚀与湮灭力量的金色龙息，如同洪流般喷吐而出，后发先至，复盖了莫阳所在的局域！
攻击未至，那恐怖的威压与能量波动，就足以让寻常高阶法师肝胆俱裂！
面对这远超外界任何危机的绝杀之局，莫阳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烧起熊熊的战意！
“来得好！”
他低喝一声，精神世界中的灰色珠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亡灵帝经》第二重功法被催动到极致，刚刚吞噬九幽冰晶和怨念集合体积累的魂力轰然燃烧！
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亡灵壁垒！”
一面巨大无比、厚度超过一米、表面刻画着无数玄奥灰色符文的骨质墙壁瞬间拔地而起，挡在了他的前方！这面壁垒凝实无比，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气息！
“轰隆——！！！”
金色的龙息率先撞击在亡灵壁垒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壁垒剧烈震颤，表面符文明灭不定，被腐蚀出深深的痕迹，但终究是顽强地抵挡住了这波恐怖的吐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五名死亡骑士的黑色火焰长剑也斩在了壁垒之上！
“锵！锵！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连成一片！火星四溅！亡灵壁垒上被斩出了五道深深的剑痕，裂纹蔓延，眼看就要破碎！
但就在壁垒即将崩溃的瞬间，莫阳的攻击到了！
他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即将破碎的壁垒后方闪现，双手十指张开，指尖灰色死气凝聚成十根锋锐无比的利爪！
“撕魂裂魄爪！”
他如同虎入羊群，直接冲入了五名死亡骑士的阵型之中！爪影翻飞，速度快到极致！
“噗嗤！噗嗤！噗嗤！”
利爪轻易地撕裂了死亡骑士坚硬的黑色骨甲，直接抓入了它们体内，抓住了它们那深紫色的灵魂之火内核！
【吞噬！】
灰色珠子的力量顺着他的指尖爆发！
五名死亡骑士冲锋的动作瞬间僵住，眼框中的深紫色灵魂之火如同被掐灭的灯盏，瞬间黯淡、溃散！连同它们座下的骸骨战马，一起化作了精纯的魂力，被莫阳疯狂吞噬！
秒杀五名大战将！
而这时，那骸骨龙兽的第二波龙息已经蕴酿完毕，再次喷吐而来！
莫阳猛地转头，眼中灰色旋涡疯狂旋转，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带着亡灵帝君无上威严的精神冲击，混合着磅礴的死气，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向了骸骨龙兽的灵魂！
“吼——！！！”
骸骨龙兽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喷吐龙息的动作被打断，金色的灵魂之火剧烈摇曳，发出一声带着痛苦与惊惧的咆哮！莫阳的灵魂层次，远高于它！
趁它病，要它命！
莫阳脚下“腐朽之地”瞬间扩张，笼罩住骸骨龙兽，极大延缓了它的动作。同时，他双手在胸前合拢，体内所有死气与刚刚吞噬的魂力疯狂汇聚！
一柄完全由灰色死气凝聚而成、长达三米、表面流淌着暗红色血芒的狰狞长矛，在他手中迅速成型！矛尖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寂灭之矛！将“寂灭指”的力量凝聚、放大，形成的单体绝杀之矛！
“去！”
莫阳用尽全力，将这柄凝聚了他当前最强攻击的寂灭之矛，猛地投掷而出！
“咻——！！”
寂灭之矛化作一道灰红色的闪电，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贯穿了骸骨龙兽那巨大的、燃烧着金色灵魂之火头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骸骨龙兽庞大的身躯僵硬在原地，眼框中那两团如同小太阳般的金色灵魂之火，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布满了裂痕，然后……
“嘭——！！！”
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随即被灰色珠子散发出的吸力席卷一空！
统领级骸骨龙兽，陨落！
庞大的、精纯到极致的统领级魂力，如同决堤的江河，涌入莫阳体内和亡灵空间！
“嗡——！！”
莫阳浑身剧震，精神世界中的灰色珠子光芒大放，体积再次膨胀，表面的古老符文更加清淅！《亡灵帝经》的运转速度陡然加快，向着更高的层次发起冲击！
他感觉到，自己对于死亡本源的掌控，对于亡灵空间的构筑，对于各种亡灵魔法与炼成术的理解，都在飞速提升！
而亡灵空间，在这股海量魂力的注入下，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空间再次急剧扩张，灰色的天幕变得更加高远，冥土大地更加坚实宽阔，“埋骨之地”和“魂火祭坛”的虚影彻底凝实，甚至边缘处，开始有灰色的溪流缓缓流淌，那是高度凝聚的死气液滴！空间中央，一座完全由白骨构筑而成的、简陋却威严的“君王殿”虚影，开始缓缓浮现！
他的亡灵帝国雏形，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完善！
莫阳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消化着这巨大的收获。他看向那五名死亡骑士和骸骨龙兽留下的、相对完整的甲胄与骨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死亡骑士的甲胄，骸骨龙兽的王者之骨……再加之我之前收集的材料……”
“是时候，炼制一具真正属于我的……死亡君主近卫了！”
他盘膝坐下，不顾身处险境，直接开始运转“亡灵炼成术”。灰色的炼成火焰升腾而起，将那些珍贵的材料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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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