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传说中的煞渊，环境变得越发诡谲。灰色的雾气不再是弥漫，而是如同活物般翻涌流淌，其中夹杂着尖锐的灵魂低语与若有若无的哭泣。地面覆盖着一层粘稠的黑色淤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寻常人寸步难行。
莫阳周身缭绕着淡淡的灰色死气，将那些试图侵蚀他的负面能量与污秽隔绝在外。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死气浓度远超外围，甚至让他体内的灰色珠子都传出了饱胀般的轻微嗡鸣。
前方，出现了一片断裂的悬崖，深不见底，浓郁的、近乎实质的黑色死气如同瀑布般从悬崖下方倒灌而上，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死亡幕布。那里，就是煞渊的边缘！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能感觉到一股吞噬一切、冻结灵魂的恐怖吸力从深渊下方传来。
而在悬崖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黑色平原上，景象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亡灵！无穷无尽的亡灵！
它们不再是外围那些零散的骷髅或变异体，而是形成了真正的潮汐！惨白的骷髅、缠绕着黑气的腐尸、飘忽的幽魂、狰狞的尸将……各种形态的亡灵密密麻麻，如同迁徙的蚁群，漫无目的地在平原上游荡、嘶吼、互相吞噬。其中甚至能看到不少战将级亡灵的身影，它们如同局域性的小头目，驱使着奴仆级亡灵形成小股的浪潮。
亡灵潮汐！古都夜晚城外最恐怖的景象之一！
就在莫阳观察着这片亡灵海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娇叱声从他侧后方传来，伴随着魔法爆裂的轰鸣。
“快！向悬崖边靠拢！利用地形！”
“小心左边的尸将！”
“苏姐，我的魔能快耗尽了！”
只见一支约莫七八人的猎法师小队，正狼狈不堪地朝着悬崖边退来。他们身上大多带伤，魔法光芒黯淡，显然是在亡灵潮汐中遭遇了重创，被迫逃到了这片绝地。
为首之人，正是之前在黑市与莫阳有过冲突的“血玫瑰”苏小莎！她此刻皮甲有多处破损，露出下面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和些许诱人的曲线，脸上沾染着血污与汗水，呼吸急促，紧身皮裤勾勒出浑圆笔直的长腿，在亡林的追击下更显惊心动魄。她手中那柄镶崁暗紫宝石的短刃挥舞出道道黑暗之刃，勉强击退着一头试图靠近的尸将，但明显已是强弩之末。
她身后的队员情况更糟，有人手臂被腐蚀，有人脸色惨白如纸。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独自站在悬崖边、周身气息与这片死亡之地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的莫阳。
苏小莎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之前的冲突，急声喊道：“喂！那个谁！帮我们一把！一起抵挡，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喘息，胸口剧烈起伏，引人遐想。
莫阳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在苏小莎那因为激烈运动而泛红、带着汗水光泽的脸颊和起伏的胸口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移开，重新投向那无尽的亡灵潮汐，没有任何回应。这些人的生死，与他何干？他来这里，是为了吞噬灵魂，提升实力，不是来当救世主的。
见莫阳无动于衷，苏小莎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愤怒，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再次喊道：“我知道一些关于煞渊的秘密！还有古都地下黑市的隐秘渠道！只要你救我们，我都告诉你！” 她咬着银牙，抛出了筹码。
就在这时，亡灵潮汐似乎被这群鲜活的生命吸引，更加汹涌地扑来！一头潜伏在尸群中的、体型格外庞大、手持巨型骨锤的骷髅猛犸（大战将级）发现了他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迈动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朝着猎法师小队冲撞过来！那气势，足以将他们所有人碾成肉泥！
“完了！” 小队成员面如死灰。
苏小莎也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然而，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始终冷漠的少年，终于动了。
他只是朝着那头冲锋的骷髅猛犸，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缓缓虚握。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死亡本源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骷髅猛犸周围的空间仿佛被凝固，它那狂暴的冲锋戛然而止，庞大的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眼框中狂躁的灵魂之火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攥住，剧烈地闪铄、明灭！
——死亡掌控！《亡灵帝经》第二重记载的、对低阶亡灵具有绝对压制力的领域技能！
“碎。”
莫阳唇齿轻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符。
“嘭——！！！”
那具庞大的骷髅猛犸，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炸弹，轰然炸裂！无数惨白的骨屑混合着溃散的灵魂能量，如同烟花般四散纷飞！
秒杀大战将！
紧接着，莫阳目光扫过那片涌来的亡灵潮汐，眼中灰色旋涡再现。
“亡灵威压！”
更加庞大、更加威严的帝王级死气，如同无形的风暴，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凡是被这股威压笼罩的亡灵，无论是奴仆级还是战将级，眼框中的灵魂之火瞬间黯淡，齐刷刷地匍匐在地，将头颅深深埋入黑色的淤泥之中，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反抗！
以莫阳为中心，方圆数百米内，形成了一片绝对的死亡禁区！所有的亡灵，皆尽臣服！
苏小莎和她的队员们目定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拼死拼活才能勉强抵挡的亡灵潮汐，在这个少年面前，竟如同温顺的羊群？
莫阳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他感受着灰色珠子疯狂吞噬着那头骷髅猛犸和周围大量亡灵溃散灵魂传来的愉悦感，以及亡灵空间再次扩张、魂力激增的充实。
他看向苏小莎，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刚才说的，秘密，渠道。”
苏小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莫阳那深邃冰冷的眼眸，以及周围那匍匐一地的恐怖亡灵，心中再无半点之前的傲慢，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恐惧。她连忙说道：“煞渊……煞渊每隔一段时间，死气会产生一次异动，那时会有古老年代的强大亡灵被喷涌出来，但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和……机遇！我知道下次异动的大致时间和几个相对安全的观测点！”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莫阳的脸色，继续道：“至于黑市渠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能弄到外面根本见不到的、从某些古老陵墓中流出的……陪葬品，其中可能蕴含特殊的死气或者灵魂残片。”
莫阳点了点头，这些信息对他有用。“地点。”
苏小莎不敢隐瞒，迅速报出了一个位于古都内城某个隐蔽角落的地址和一个位于煞渊外围特定局域的坐标。
“你可以走了。” 莫阳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便不再看他们，转身继续面向那深不见底的煞渊，仿佛那无尽的死亡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苏小莎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劫后馀生的队员，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依旧匍匐在地的亡灵，快速离开了这片令人心悸的局域。离开前，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立于亡灵潮汐之中、如同死亡主宰般的少年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有恐惧，有感激，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莫阳没有在意他们的离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煞渊深处那股隐隐传来的、更加古老、更加浩瀚、仿佛与他体内灰色珠子同源的气息所吸引。
“古老王……你的遗产，在呼唤我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快，我就会亲自下去看看。”
---
（第1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