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人体落地。
溅起水花。
第三天
京城赵家老宅门口。
大雨如注。
黑冰公司的安保,执行力像机器一样精准。
哪怕是穿着晚礼服的贵妇,哪怕是平时不可一世的少爷。
此刻,全是垃圾。
“扔出去。”
保安队长面无表情,大手一挥。
几个壮汉抬起一个还在尖叫的女人。
那是赵家的三婶,平日里最爱在那显摆她的限量款爱马仕。
“我的包!!”别碰我的鳄鱼皮!!”
她死死抓着门框,指甲抠进木头里。
“嘶啦——”
一声脆响。
那个价值百万的包带,断了。
女人象个破布娃娃,被甩进雨里。
直接脸着地,精致的妆容花了,混着泥水,象个小丑。
“滚。”
保安关门。
没有任何通融。
门外,几百号赵家旁系。
淋着雨,瑟瑟发抖。
“车呢?我的司机呢?!”
一个赵家少爷掏出手机。
此时手机黑屏了。
估计是没电。
就算有电,也没用。
江辰锁死了他们的账户。
别说叫迈巴赫。
连扫个共享单车的两块钱,都付不出来。
路边,仅剩的一辆小黄车。
成了香饽饽。
“给我!我是你堂哥!”
“滚一边去!我要去祖坟山!我要去抢老爷子的骨灰!”
两个平时喝红酒都要比年份的兄弟。
此刻,为了一个自行车的车座。
扭打在一起,西装撕裂。
满脸血道子,象两条疯狗。
……
京城西郊,赵氏陵园。
这是一座山。
以前,这里有专人看守,松柏长青,风水极佳。
现在,这里是泥潭。
山脚下,拉起了一道铁丝网,带刺。
后面,坐着一个人。
穿着不合身的、崭新的阿玛尼西装,袖标都没剪。
那是南京西路的老乞丐。
他坐在一张不知从哪搬来的太师椅上。
二郎腿翘得老高。
手里,抓着一只油腻腻的烧鸡。
“吧唧。”
“吧唧。”
吃得满嘴流油。
旁边,拴着两条恶犬。
正在冲着赶来的赵家人狂吠。
“汪!汪!”
“让开!!”
赵家二叔冲在最前面。
浑身湿透,眼睛血红。
“那是我们家的地方!”
“死要饭的!滚开!”
他想冲。
“呜——”
恶犬扑上来,獠牙森森,对着众人龇牙咧嘴。
二叔吓尿了,瘫在泥水里。
老乞丐把鸡骨头往地上一扔。
用袖子擦了擦嘴,也不说话。
只是慢悠悠地,竖起旁边的一块木牌。
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显然是刚练的。
【私人领地。】
【入内迁坟。】
【门票:磕一个头。】
静,死一般的静。
雨声似乎都停了。
赵家这群人。
平日里,看到乞丐都要捂着鼻子绕道走。
甚至会让人放狗咬。
现在,让他们给乞丐磕头?
“你做梦!!”
赵家二叔嘶吼。
“士可杀不可辱!!”
“哦。”
老乞丐抠了抠牙缝里的肉丝。
指了指山腰。
那里,轰鸣声传来。
那是挖掘机。
十几台黄色的钢铁巨兽,正在轰隆隆地上山。
铲斗高举。
“还有十分钟。”
老乞丐嘿嘿一笑,露出缺了一颗的大黄牙。
“那铁家伙就要开工了。”
“江老板说了。”
“建公厕。”
“地基要打深点。”
“得挖三十米。”
三十米。
那就是要把祖宗十八代的骨头,都扬了。
“磕!!”
后面。
刚从医院醒来、被人抬过来的赵建国。
趴在担架上,用尽最后的力气。
嘶吼。
“都给我磕!!”
“祖宗没了……赵家就真完了!!”
“磕啊!!”
噗通。
第一个跪下了。
是那个刚才还在抢自行车的少爷。
接着。
第二个。
第三个。
噗通。
噗通,象是下饺子。
几百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豪门权贵。
就在这泥泞的山脚下。
对着一个吃烧鸡的乞丐,跪了一地。
“咚!”
头磕在泥里,声音响亮。
“进。”
老乞丐摆摆手,象是在赶鸭子。
“下一个。”
……
山上,没有路。
全是泥浆。
赵家人连滚带爬。
没有工具。
他们的铲子、镐头,都被资产清算组扣了。
“用手挖!!”
赵建国趴在地上,指着那座最大的坟头。
那是赵老爷子的墓。
赵家的定海神针。
“快啊!!”
一群穿着高定西装、礼服的男女。
围着坟头,象一群野狗。
用手刨,用高跟鞋挖。
用树枝撬。
“啊——”
那个贵妇惨叫,指甲断了。
整个掀翻,十指连心。
血混着黑色的泥土。
但她不敢停。
挖掘机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轰鸣声,就是催命符。
“挖到了!!”
终于,有人喊了一声。
泥土下,露出一角金黄。
金丝楠木,那是一口价值连城的棺材。
当年赵家花了三个亿,请大师做的。
防腐,防潮。
“快!抬出来!!”
赵建国挣扎着爬过去。
抱着那口棺材,嚎啕大哭。
“爹啊!!”
“儿子不孝!!”
“让您受惊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
把那口沉重的棺材从泥坑里拖出来。
就在他们准备抬着棺材下山的时候。
“轰——!!!”
一声巨响,地面震颤。
一个巨大的钢铁铲斗。
带着泥水。
狠狠砸在他们面前的路中央。
拦住了去路。
距离棺材,只有半米。
若是再往前一点。
棺材就碎了。
“谁?!”
赵建国惊恐抬头。
那台巨大的挖掘机驾驶室里。
没人,是远程操控。
但驾驶室顶部的扩音器里。
传来了声音。
带着电流的滋滋声。
“赵总。”
“跑这么快干什么?”
是江辰,他在看监控。
他在魔都的废墟下,看着这场闹剧。
“江辰!!”
赵建国死死护着棺材。
“坟我都迁了!头也磕了!”
“你还想怎么样?!”
“死者为大!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扩音器里,江辰笑了。
笑声在空旷的陵园里回荡。
“你们安排杀手,给我送导弹的时候,你们就不怕报应?“”
“赵总,你也懂法律。”
“咱们讲道理。”
“那个老乞丐拍下的,是这块地皮,以及……”
“地上附着物。”
江辰顿了顿,语气变得玩味。
“这口棺材。”
“金丝楠木最少价值二个亿。”
“属于名贵木材,也是附着物。”
“那是那个大爷的财产。”
轰!
赵建国脑子炸了。
“你……你说什么?!”
“这是我爹的棺材!!”
“那又怎样?”
江辰声音骤冷。
“只要在这块地上,就是那个大爷的。”
“想带走?”
“那是盗窃。”
“不过……”
“我不难为你。”
挖掘机的铲斗,缓缓抬起。
然后。
“哗啦。”
扔下来一捆东西。
白色的塑料袋。
那是农村用来装化肥的编织袋。
最廉价的那种,五毛钱一个。
上面还印着【复合肥:尿素】。
“人。”
“你可以带走,毕竟那是你爹。”
“但盒子,给我留下。”
江辰的声音,铮铮有力。
捅进赵建国的心窝子。
还要搅三圈。
“想要祖宗?”
“开馆,把骨头倒出来。”
“装袋子里,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