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妤摇头,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后怕、愤怒,还有深不见底的心疼。她小手抚上他的脸颊,“臣妾无碍……还好殿下没受伤……” 。
萧景湛将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猩红,“是孤不好,没护好你……若你有个万一,孤……” 他声音哽住,无法再说下去。那一刻的恐惧,足以将他焚为灰烬。
苏静妤心疼极了,吻了吻他紧蹙的眉心,吻了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殿下,臣妾在这里,臣妾和宝宝都没事。” 她捧着他的脸,望进他惊魂未定的眼底,声音轻柔却坚定,“您别怕。”
萧景湛浑身一震,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他将脸埋在她颈窝,身体竟有些微的颤斗。“妤儿……孤绝不能失去你。” 他声音闷闷的,带着失而复得的脆弱。
帐外,雷霆调查展开。
陆沉效率极高,很快在那匹疯马的鞍具夹层中,发现了特制的“狂兽散”残馀,并在马厩一个角落找到了盛放药粉的空瓷瓶。顺藤摸瓜,控制住了最后接触马匹的马厩副管事——李氏陪嫁嬷嬷的远房侄子。严刑之下,此人招供受太子妃李氏指使,意图制造意外,令苏良娣流产或重伤。
拿到初步口供,萧景湛面色无波,只冷冷道:“李氏没这个脑子,也没这个胆量独自做下此事。继续查,这药粉来源,中间经手之人,近日与李氏宫中往来密切者,一个不漏。尤其是……看看此事背后,有没有老三的影子。”
陆沉心中一凛,领命而去。更深入的调查随即展开。
那特制“狂兽散”来源隐秘,最终追查到城西一家不起眼的药铺,而这家药铺暗地里,竟与三皇子萧景轩的侧妃娘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甚者,李氏宫中一个负责采买的宫女,其表哥就在三皇子府的庄子上当差,前几日曾秘密出宫一次。此外,在清点今日靠近看台的宗室子弟随从时,还发现两个行迹可疑之人,经查,与三皇子母族——安国公府有些拐弯抹角的关联。
萧景湛看着汇总的情报,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果然不出所料,老三贼心不死,上次构陷苏父不成,这次竟想借李氏这把蠢刀,一石二鸟!
既除掉有孕的妤儿打击东宫,又可嫁祸李氏,若能引得他与李氏背后的势力斗起来,老三便能坐收渔利,甚至……若父皇因此对他这储君生出疑虑……
“好算计。”萧景湛指尖轻敲桌面,凤眸中寒光凛冽,“只可惜,手段太糙。”
“殿下,可要将三皇子牵扯进来?”陆沉低声问。
“不必。”萧景湛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李氏罪证确凿,父皇盛怒之下,自会处置。至于老三……他既伸了手,就别想干干净净。将李氏与那宫女的供词、药铺的线索,以及那两个安国公府关联之人的证词,分开呈报父皇。记住,只呈证据,不做结论。”
陆沉瞬间明了。殿下这是要将线索明明白白摆在陛下面前,让陛下自己去看、去想。陛下多疑,看到这些蛛丝马迹指向三皇子,心中自然会埋下猜忌的种子。这比直接弹劾三皇子,效果要好得多,也更符合殿下的行事风格。
“至于安国公府安插的那两个钉子,”萧景湛语气淡漠,“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们在周将军的人面前‘露点马脚’,以‘行迹鬼祟、有惊驾之嫌’为由,当场处置了。记住,要做得干净,象是意外发现。”
“是!”陆沉领命,心道殿下这是要借清查之机,顺手剪除三皇子的羽翼,还让人抓不住把柄。
皇帝帐中。
看到铁证如山,皇帝勃然大怒,当即下旨废李氏为庶人,打入冷宫,其家族削爵流放。对于太子“顺便”清理掉的那些隐患,皇帝心知肚明,甚至颇为赞赏——这个儿子,手段够狠,也够稳,知道借力打力,不留后患。
尘埃落定,萧景湛拥着苏静妤,将调查结果和处置决定简单道来。苏静妤靠在他怀中,静静听着,并无多少快意,只觉宫廷险恶,更紧地依偎着他。
“吓着了?” 萧景湛轻吻她的发顶。
“有殿下在,臣妾不怕。” 苏静妤摇头,抚上自己微隆的小腹,又看向他皱眉紧张的脸,眼中泛起水光,“让殿下担心了……”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郑重道:“妤儿,李氏已废。待你平安产子,休养妥当,孤便奏请父皇母后,册你为太子妃。你是孤唯一的妻,是煜儿和未来孩儿的母亲,是东宫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苏静妤怔住,抬眸望他。太子妃……她并不在乎这些位置,有他护着便好。
“殿下……” 她喉间哽咽。
“什么都别说,孤都懂。” 萧景湛以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这是你应得的。孤要给你,给我们的孩子,最尊贵、最安稳的一切。” 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坚定,“孤绝不允许有人伤你分毫。”
苏静妤泪如雨下,是感动,更是安心。她主动吻上他的唇,张开小嘴,将所有的依赖与爱恋倾注其中。
……
猎场风波处置后,皇宫内气氛压抑。
李氏被废,其族流放的旨意已下。但皇帝看着太子呈上的那些关于药铺、宫女、安国公府的线索,心中怒火与失望交织,久久难平。他挥退左右,只留心腹大太监在侧。
“传三皇子来见朕。”
不多时,三皇子萧景轩被带入御帐。
他已知晓李氏被废,心中正自惊疑不定,猜测父皇是否查到了什么。进得帐来,见皇帝面色阴沉,心中更是一紧,连忙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并未叫他起身,只冷冷地盯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老三,你可知罪?”
萧景轩心头狂跳,强作镇定:“儿臣不知父皇所指何事?可是……可是为太子妃之事?儿臣徨恐,实在不知那毒妇竟敢如此……”
“闭嘴!” 皇帝猛地一拍案几,茶盏震得叮当响,他霍然起身,指着萧景轩,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还敢在朕面前巧言令色!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
萧景轩吓得一哆嗦,伏倒在地:“父皇息怒!儿臣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