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儿!”他声音颤斗,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低头看着怀中人儿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脸,方才所有的怒气、委屈、算计,全都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传太医!快传太医!!”他厉声嘶吼,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看也不看满殿惊愕的女人,大步流星地朝外冲去,方向直指——琉璃阁!
长春宫内,死一般的寂静。太子妃手中的茶盏“哐当”落地,摔得粉碎,她脸色惨白如纸。张良媛等人更是目定口呆,浑身冰凉。殿下那惊慌失措、如同天塌地陷般的模样……哪有一丝一毫“厌弃”的影子?!
琉璃阁内,乱作一团。
萧景湛将苏静妤轻轻放在床榻上,握着她的手,指尖冰凉。太医连滚爬爬地被陆沉提了进来,战战兢兢地跪地请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景湛只觉得无比漫长,每一息都是煎熬。他死死盯着太医的表情,生怕漏掉一丝一毫。
终于,太医收回手,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苏良媛这是……这是喜脉啊!已有一月有馀!良媛身子娇弱,加之近日可能忧思劳累,气血略有亏虚,才致晕厥。待老臣开几副安胎凝神的方子,好生静养,便无大碍了!”
喜……喜脉?
萧景湛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愣愣地低头,看向榻上依旧昏迷,但脸色已微微回转的苏静妤,又愣愣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何永最先反应过来,喜极而泣,连忙带头跪下:“奴才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满殿的宫人这才如梦初醒,齐刷刷跪倒一片,欢声雷动:“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萧景湛的全身!他缓缓蹲下身,颤斗着手,轻轻抚上苏静妤依旧平坦的小腹。这里……有了他的骨肉?他和妤儿的孩子。
他此刻哪里还有气,她是因为有了身孕,才会疲惫,才会不适!而他这个混蛋,竟然还在跟她赌气,还让她早起请安!
无尽的后悔和铺天盖地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这位素来冷静自持的太子殿下,眼框瞬间红了。他俯下身,珍而重之地在苏静妤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妤儿……乖乖……我们有孩子了……”
这一刻,什么雨露均沾,什么帝王心术,什么狗屁冷战,统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要他的妤儿平安,只要他们的孩子安康!
苏静妤是在一阵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悠悠转醒的。鼻尖萦绕着清冽的龙涎香,身下是柔软舒适的锦被,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萧景湛放大的俊颜,他眼底布满血丝,却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失而复得的狂喜与紧张。
“乖乖,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斗。
苏静妤眨了眨眼,记忆回笼,想起自己是在长春宫晕倒了。“殿下……我怎么了?”
萧景湛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温柔:“乖乖,我们有孩子了!太医说,已有一个多月了!”
孩子?
苏静妤愣住了,随即,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在脑海中炸开!她有了殿下的孩子?她和这个她早已不知不觉深爱上的男人的结晶?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她脸颊泛起红晕,眼中迸发出璀灿的光彩,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真的吗?殿下!真的吗?”她反手紧紧抓住他的大手,声音里充满了雀跃和不敢置信。
看着她这副纯然欣喜、软萌可爱的模样,萧景湛心中最后一点因冷战而筑起的冰墙彻底坍塌,化作了满腔的柔情。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声音低沉而缱绻:“真的,乖乖,千真万确。我们要做爹爹和娘亲了。”
喜悦过后,苏静妤忽然想起连日来的冷落,小嘴一瘪,眼圈瞬间就红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委屈控诉:“殿下坏!冷落了臣妾大半个月……大家都笑话臣妾失宠了……”她说着,晶莹的泪珠就滚落下来,砸在萧景湛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尖一颤。
“胡说!八天!”萧景湛立刻反驳,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心疼得无以复加,“是孤不好,是孤的错!孤不该跟你置气……”
他紧紧抱着她,象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八天,已经是孤能忍受的极限了!若不是气极了,孤怎会答应让你去请安?孤一想到你可能……可能并不那么需要孤,心里就象被刀割一样!”
听他提起缘由,苏静妤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抽噎着说:“殿下身份贵重,将来……将来会有很多女人,子嗣……子嗣是国本,臣妾……臣妾身份低微,怎么敢……怎么敢有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臣妾只是……只是不想让殿下为难,不想成为旁人口中的妒妇……臣妾心里难受,殿下还怨臣妾……”她越说越伤心,将埋藏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委屈都哭了出来。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萧景湛心上!
他这才明白,她那日的“大度”背后,藏着怎样的心酸和无奈!她不是不爱他,不是不介意,而是太爱他,太清楚他的身份和责任,所以才强迫自己懂事!
“傻瓜!小傻瓜!”萧景湛心痛如绞,不断亲吻她的发顶、额头、泪湿的脸颊,声音哽咽,“是孤不好!是孤混帐!孤不该那样想你!什么身份低微?在孤心里,你就是唯一的珍宝!什么很多女人?孤只要你一个!从始至终,都只有你苏静妤一个!”
他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誓言:“你听好了,乖乖。孤未来的太子妃会是你,孤的妻是你,孤孩子的母亲是你,孤心里,现在,以后,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什么雨露均沾,什么开枝散叶,都去见鬼!孤只要你,只要你平安快乐地待在孤身边,给孤生儿育女!其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有孤来处理!你什么都不用怕,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