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景象在列车的行驶中向后流传,震耳欲聋的声音在透明玻璃的阻挡下只剩轻微嗡鸣。
严胜的手已经收了回去,将陷入沉睡的无惨放在箱内一角,又将木窗完全撑起。
“兄长大人一直待在箱中会否觉得气闷无聊?窗外的景象很是有趣,流转极快,兄长大人可要出来一观?。”
严胜摇了摇头。
他可没有买车票,未免被人瞧见,还是罢了。
缘一抿了抿唇,他自己其实也有些无所适从,
这充满了陌生气息的空间,让他本能地更想靠近兄长所在的方向。
缘一将帘子掀开,将脑袋轻轻靠近,同坐在木窗边的严胜叽叽咕咕的小声讲话,让严胜不至于那般无聊。
“兄长大人,炭吉的后代也背着一个箱子。”
“恩,闻到了,里面也是一只鬼,不过没有吃过人。”
“炼狱的子孙和鬼杀队的人好象在旁边的车厢。”
“我听见了,一直在喊五蚂蚁。”
严胜感慨:“和曾经的炎柱很相似呢。”
“这辆列车开的很快,兄长大人,上面还写着特急,意思是速度最快的列车。”
严胜沉思了一会儿,缘一还以为兄长不会说话了,却听严胜忽然问。
“有你的日之呼吸快吗。”
缘一若有所思 :“若是五公里内全力赶路,它不及我快。”
倒也正常,严胜想。
再神奇的造物,又怎会有神之子神奇。
任凭时代更迭,岁月流转,缘一才是最独一无二的奇迹才对。
两个老古董凑在一块叽里咕噜,对什么事情都充满好奇。
坐在两人对面的婆婆在看见躲在箱子里的严胜,热情的递了两个橙子过来,非要让缘一剥给严胜吃。
严胜见状,将小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朝老婆婆郑重道了谢。
老婆婆见纱帘里钻出如此可爱的粉雕玉琢的小孩,面容精致不已,还这般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心头一软,又笑呵呵的递了两个橙子过来。
缘一将橙子皮剥开,将上面的白络去的干净,先自己尝了一瓣,确定是甜的才递给严胜。
严胜却抬手拒绝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我浪费了不合适,你吃吧”
缘一想了想,将橘瓣外面那层透明的薄膜也祛除了,晶莹剔透的果肉尽数裸露在外,果汁呼之欲出。
“兄长大人,将橙子汁水吃了吧。”
婆婆见到缘一如此细心,忍不住对缘一乐呵呵出声。
“你可真疼爱你的孩子,真是一个好父亲呢。”
缘一和严胜一愣。
“不,不是父子,我们是兄弟”
缘一耳尖泛起红意,眼神莫名开始飘忽
婆婆一愣,随即又笑:“原来是兄弟啊,作为兄长居然将胞弟照顾的如此精细,你们的关系真好啊。”
缘一支支吾吾,只好专注的看着兄长,将手中的橘瓣递到严胜唇边,轻声道。
“兄长大人,请用。”
严胜最终还是就着缘一的手,吃下了那枚被仔细侍弄过的橘瓣,冰凉的甘甜汁水在口中弥漫开来,金红的眼眸愉悦的眯起。
列车平稳的行驶着,月辉斜照进车厢。
就在这时,车厢顶的灯光毫无征兆地闪铄了一下。极其短暂,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窗外的风景依旧飞速倒退,车厢内大部分人毫无所觉,只有少数几人下意识地抬了抬头。
咔哒。
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头戴帽子的身影出现在过道尽头。
检票员从车厢另一端走来,皮肤青白,眼下青黑,手中握着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打孔器。
他依次走到乘客身旁,接过车票,将车票的边缘塞入打孔器的开口。
咔哒。
在检票员靠近时,严胜便立刻将木窗关上,摒息凝神的躲在木箱里。
逃票可太不好了,还是先躲躲才好。
缘一不着痕迹的将手搭上木箱,在检票员停在他面前时,取出车票递过。
检票员接过,仔细查看,目光在车票上停留的时间似乎长了那么一点点,随即干脆利落的对着车票边缘打孔。
待到检票员渐行渐远,缘一又支起了车窗,将车票递给严胜看。
“兄长大人,居然只要将车票打个孔就行了。”
严胜接过车票看了看,颇为感慨。
“这等材质,倒是比我们那时,好上不少。”
这般好的纸能拿来当做一次性车票,现在百姓的生活真是不错啊。
缘一点点头,将脑袋更凑近了兄长些,同严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不善言辞,讲的话也没甚意思,严胜却也一句句的应和。
车顶的灯倏然闪铄,车窗外的景象在流逝,深夜渐深,车厢众人缓缓陷入沉睡
缘一靠在木箱旁,呼吸平稳。
严胜瞧着他,费力的将他的脑袋换了个姿势,调整了个更安稳的姿势。
困倦涌上,严胜张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缓缓闭上眼。
夜幕降临,疾驰的列车顶端陡然出现一道身影。
穿着剪裁奇特服饰的男人浮夸的看向月亮,那双骇人的羊眼中,浮现出清淅的字样。
下弦一。
夜风将他额前垂落的发丝吹动,他微微歪着头,双手以一种近乎祷告或指挥般的姿态轻轻抬起。
“啊,多么美妙。”
“痛苦被抚平,遗撼被填补,渴望被满足,在梦中,一切都是完美的。”
被安置在木箱一角的日轮笼动了动,里头的肉球翻了个身,呼呼大睡。